大姐今年本命年48岁,随着年龄的增长、生活的艰辛,沧桑已经挂满她的脸庞。大姐下岗早,靠贩卖些青菜度日。生活的艰辛让大姐没有了孤傲的性格,见人总低着头小声说话,连和我们几个碰面,也是耷拉着头不敢正视我们。
大姐只上过七年学,那时她只想着早些替母亲分担农活,照顾年幼的我们三个。没读完初中,她坚持要在家里帮母亲干活挣工分,好甩掉缺粮户的帽子,让我们安心上学,早日实现进城梦。 我14岁随父亲进城上中学,大姐17岁为照顾父亲和我,在父亲单位干起了搬运工。记忆里,大姐总比我上早读起得还早。大概是1988年,终于等来了“农转非”政策,我们一家六口才算解决了户口,成了名正言顺的城里人。
大姐干过钢材装卸工,当过后厨洗菜工,很多次她觉得快要撑不住了,但想想为了这个家,能多挣点钱让我们继续上学,又强忍着硬撑下去。到了大姐谈婚论嫁的年龄,有人给大姐说了老家的转业兵,就是我现在的大姐夫。按我母亲的说法是,咱不能负了人家的心,再好的城里小伙咱不嫁,不能让人捣脊梁骨。就这样,大姐嫁给了一贫如洗的“老转”姐夫。
大姐在我们家最老实,吃的苦最多,还要养活俩孩子,我们都佩服大姐的勤快。
大姐只为这个家庭活着,唯独没有想过她自己。 让我记忆犹新的一件事是,一天周末早上八点多,二姐给我打来电话,着急地告诉我,大姐被车撞了,肇事摩托车主跑了。我吓出一身冷汗,赶紧给大姐打电话。大姐告诉我,她是在送孩子上学回来的路上出的事,还好,没碰着车上坐着的邻居家的三个孩子。当时她蹬着三轮车急着往家赶,后面突然驶来一辆“摩的”,直直地撞上她的三轮车。车从大姐身上碾过,车主竟然跑了。我不敢想象,要不是大姐命大,会是怎样的后果!电话里,大姐却笑着轻描淡写地说:“没事,都不容易,别讹人家,不用住医院,等着交警处理吧!”她让我去交警队看看三轮车。大姐关心的不是她自己,心疼的是三轮车。大姐更是心疼钱,一直坚持不去住院检查,硬是在家扛了半个月才起床。现在她还有时心口疼,但还得像平常一样起早贪黑忙家务、摆摊买菜,过着辛苦又清贫的日子。
这就是我的大姐,从小就开始劳碌,一直为我们付出,却从未考虑过自己。
现在,二姐已是二姐夫家的阔太太,住进了阳光小区。小妹也远嫁南京,成了随军家属。我也有了不错的家和工作。可大姐一家四口蜗居在二手房里,她还要每天起早贪黑地忙碌。
我常想,我也出来工作好几年了,如果小时候家里的条件能好一点,那她的学习成绩一定会比我好,生活就不会这样了。
每当看到那些与我同龄,但工作很辛苦的人时,我更会想起大姐——如果当年不是她早早辍学帮母亲料理农活,也许我进不了城,我也不会有现在的幸福生活。
我觉得,上天对大姐很不公平,但她却觉得自己很幸福。她说我们过得好,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什么时候,大姐才能学会心疼自己,让生活轻松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