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志华

　　母亲老了，满脸笑容被岁月刻划成道道深深的皱纹。母亲很苦，小时候出身不好，地主成分，学生时代因此很压抑，被同学瞧不起，不能当团员，小小的个子只能坐后几排，经常因听不清作业被老师批评，遭到同学耻笑。母亲很要强，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初中毕业了，但因成分高没资格上更高的学府，便当了一名小学代课老师，最后经人介绍与我的父亲早早成了家。

　　父亲拉一手好二胡，每天黄昏都会给母亲拉上一段。后来，母亲自费考上了师范，成为正式的人民教师。母亲渐渐忙起来，父亲便照顾我们姐弟四个。厄运在我七岁那年发生了，父亲因病去世。当时的我是懵懂的，只知道家里来了许多人，母亲哭得很伤心……

　　母亲熬过无数个辛劳的日子，盼来了我们姐弟四个长大成人。大姐、大哥先后进了工厂，可以贴补家用了，但好景不长，大哥、大姐又同时下岗。记得那时，母亲并没有愁眉苦脸（我和二哥在上学），只是脸上皱纹更密了，手背也更粗糙了。母亲帮初做生意的大姐贷了款，大姐的日子慢慢好过点，大哥也跟大姐学起了做生意，日子又趋于平淡，母亲又一如既往地操劳着。

　　作为幺儿的我终于也参加工作，娶妻生子了。母亲成天笑呵呵的，经常逗着小孙子、孙女及外孙女玩，但母亲的身子骨不如以前硬朗了。我不忍看母亲羸弱的身躯与寂寞的眼神，便和媳妇商量让母亲与我们同床睡。于是，晚上我用坚实的胸膛温暖母亲冰凉的双脚，白天媳妇搀着母亲，我拉着孩子一同逛街。说实话，我想让母亲再找一个，母亲却始终不愿意，她说有我们几个就知足了。可能是母亲小时候勤劳打下的身体基础，再或者我们姐弟的精心服侍，慢慢地母亲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我为母亲庆幸着。前一段，我工作不顺利，媳妇也愁眉不展，母亲便拿钱贴补我们家用。其实，我们也不用，母亲说：“钱不是让你们花的，我知道这也解决不了问题，只是我的心意，你是小儿子，我会帮你，但也会一碗水端平，毕竟你们姐弟四个的……”我眼角湿润了，母亲轻轻告诉我：“路要走远，心要放宽，我就是这么过来的。”是的，路要走远，心要放宽，我记住了。同时，我也在母亲耳边轻轻地说：“妈，路要走远，心要放宽，我们还想多伺候你几十年。”

　　看着我哭泣的脸，母亲笑了，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