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晚晴/连载
 
 
 
2011年7月5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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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给父亲的剃须刀
■刘海涛

  我爱去商场瞎逛,无目的漫游。但这次是目标明确,直奔主题:我要买一把电动剃须刀。

  站在专柜前,我不禁惊叹,现在的产品可真丰富啊!国产的、进口的,旋转的、往复的,单头的、多头的,几十个品牌,上百种样式,让人眼花缭乱。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呢?我暗暗思忖。

  进口的?不行!他那么爱国,国家的概念早已与他融为一体,一定买国货。价格嘛,当然是中档。太高,他会认为奢侈,难以接受;太低,质量又难保证。以他简单朴素的消费理念,肯定是选便宜的,但这回不能听他的。颜色?他的沉稳内敛的性格,深灰是最合适不过了。多头?嗯,不错,肯定剃得干净!我自言自语,我挑挑拣拣,营业员就一直微笑着,来来回回拿样品给我看,态度很好,我很满意。我想,看到我这样认真地给他挑选剃须刀,他肯定也会微笑。

  我让营业员把我精心挑选的剃须刀用礼品装包好。“包得漂亮些!”我叮嘱她。

  “是父亲节的礼物吗?”她问我。

  “是的!”我微笑,想象着他接到礼物时开心的模样。

  可是,走出商场,站在六月炫目的阳光下,看着车水马龙,人流如织,我的眼睛却渐渐模糊起来,我不知道,我该到哪里才能将我的礼物送达?这一把小小的剃须刀啊,将我的心剜得千疮百孔。

  父亲在癌症的折磨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呆坐了一夜。体会着那双抱过我、打过我、给我带来无数温暖和记忆的手渐渐冰冷和僵硬。我难过,我痛哭,但想到他再也不用受疾病的折磨,想到我们对他精心的照料,想到他是带着我们的爱平静离世的,我又稍感欣慰。直到大哥给他整理遗容时,我却惊呆了,悔恨像潮水一样席卷了我的心。

  那是怎样一把剃须刀啊!至少有30年历史。薄薄的铝制的盒子因磕碰而凸凹不平,内盒的小镜子因脱银和裂缝已照不清面容,铝制的刮胡刀架里夹着廉价的刀片,以至于大哥在百般小心下还是夹破了父亲的皮肤。我想到老公的电动剃须刀,超薄的、往复的、旋转多头的,在他生日或结婚纪念日里,或平常日子仅仅看着好看的,我都会买下送给他。可是,我给父亲买过衣物、食品、书报,惟独没有想到,我的父亲,他也需要一把剃须刀啊,一把会吱吱叫着在他脸上跳舞的崭新的剃须刀啊!

  从此,这把剃须刀,就像一根刺长在我的心里,再也拔不出来了。每当想起父亲时,它就深深地刺我一下,让我痛彻心扉。

  父亲节到了,我买了剃须刀,可是,父亲却不在了!谁能告诉我,天堂里有没有特快专递,让这把剃须刀送给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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