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河流，高高架起的两只巨翅

　　一只驮着季节

　　另一只，也驮着季节

　　在河堤上散步，有许多次

　　我感到这巨翅的颤动与煽动

　　有许多次，我觉得

　　它就要飞起来了，它就在飞

　　又被季节压了下来

　　季节里，这么多的草木、作物、风云变幻

　　这么多的泥土、沙砾、牛羊、炊烟

　　这么多，岸上岸下的子民

　　脚印叠着脚印，去向远方

　　又将远方，带回来

　　太沉了，以至于太慢

　　两只高高架起的巨翅

　　从春飞到夏，又从夏飞到秋

　　飞得羽毛都焦枯了，脱落了

　　依旧落在流水的后面

　　谁家的牛在我的地边吃草

　　我的手里没有鞭子，也没有棍子

　　它似乎，吃得很安心

　　还一边吃一边抬起头来看我

　　它看我的时候，我莫名地

　　有些不知所措，只好一次一次

　　抬起头来，假装看云

　　就这样过了很久。就这样

　　两个被放牧的生命，偶尔相遇

　　并谨慎地保持着适当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