ＨＯＵ ＫＯＵ

　　编辑／王吉城 E-mail/zkwbwjc@163.com

　　ＷＡＮ ＢＡＯ

　　“刘大哥讲话，理太偏……”村前空地上搭起了戏台，优美的唱腔让我再次想起儿时听乡戏的日子。

　　十几年前，小村人还没有什么娱乐方式，值得一提的便是在早春二月里听几场乡戏。虽然演员的演技算不上精湛，但并未影响大家听戏的兴致。

　　奶奶爱听戏，早已养成了雷打不动的习惯。记得她对《秦雪梅吊孝》情有独钟，并且把里面的戏文背得滚瓜烂熟。

　　早先我就听奶奶讲过她与戏剧的情缘，她说，当时镇里住着一个名叫花儿的女孩戏唱得好。奶奶很想跟她学戏，于是常常在太阳未落山时，就早早地跑到戏院，一边玩耍一边等着花儿。那时演了一场《打土地》，扮演疯女的演员一出场，奶奶就认出她是花儿扮演的。奶奶说没想到花儿穿上戏装后，不仅漂亮，而且还多了几分英气。自此，每逢农闲，奶奶就跟着花儿的戏班跑，只要有花儿演出的地方她都会想方设法去。

　　可惜奶奶的梦还是被无情的战火撕碎了。为了避难，花儿一家逃出了镇子，后来再也没有了消息。

　　奶奶放心不下，夜里总是做噩梦。她梦到花儿血淋淋地从戏台上滚了下来，敌人的飞机像一只秃鹫，盘旋着呼啸而过，镇子变成了废墟。后来，镇里传出很多关于花儿一家的消息。奶奶变得愈发不安，别人说什么她都信，别人说什么她又不信。可是时光流转，支离破碎的思念，只能封存于梦中。

　　几十年过去了，每当奶奶向我们提起那些往事，我就知道奶奶一定是在想念花儿。

　　有一次，恰逢省剧团来县里演出，我特意为奶奶买了票，陪她走进了现代化的人民剧院。坐在沙发软座上，舞台上数字化的设备确实让人耳目一新。可是，坐在前排的奶奶心情却很失落，眼神里总有一种清冷的愁绪，似乎总也找不到在村前听戏的那种感觉。

　　回家路上，奶奶声音颤抖地唱了起来：“秦雪梅见夫灵悲声大放，哭一声商公子我那短命的夫郎，实指望结良缘妇随夫唱。”

　　听着奶奶沙哑的声音，我沉浸在无尽的伤感中。那熟悉的唱腔，拨动着奶奶心头重重的波澜，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老人苦涩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