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鸟叫一声，又叫一声

　　这个早晨，就是这样来的

　　一只鸟，在窗外叫一声

　　又叫一声

　　像衔一根细细的树枝

　　或者一枚小小的叶片

　　它用露珠一样的嗓音

　　将一个春天的早晨

　　放在我的窗台

　　刚刚，我还是一个

　　被噩梦纠缠的人，黑暗的人

　　此时，露珠一样

　　一点一点，明亮起来

　　■一只鸟到底有多轻

　　一只鸟到底有多轻

　　才可以这样轻易地

　　站上一棵芦苇，一根柳枝

　　不胆怯，更不堕落

　　到底有多轻

　　才可以像一片树叶、纸片

　　飘向天空，又飘下来

　　悬浮于尘世而不借助任何物事

　　肉身的重，几乎是不存在的

　　是附着物

　　轻到此时，它在你的意念里来回穿行

　　仿若幻影。仿若碎片

　　时而明亮，时而晦暗

　　时而如一枚呼啸的子弹

　　从寒冬径直射向春天 

　　却不被任何人察觉

　　甚至它自己

　　■春鸟

　　立春过后，到处都能听见鸟叫

　　高处，低处，左边，右边

　　从窗前，到屋后

　　从铁道沿再到沙河边

　　一声一声，水滴一样的鸟鸣

　　随处滴下来，砸在你的头上身上

　　可就是，看不见鸟

　　不知道这些唱歌的小精灵

　　到底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我对孩子说，就叫它们春鸟吧

　　所有的鸟，所有春天的鸟

　　都可以以春天命名

　　包括那些扑扇着小翅膀

　　追鸟、听鸟的

　　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