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睡了,池塘睡了,鱼儿也睡了。
大地寂静,空气寂静,池塘寂静。
太阳谢幕了,把舞台交给了月亮。月亮还没有出场,星星已撒满了天空,像农家场院里疯耍的孩子。
有人影在池塘边坐下,把鱼钩抛向水中,发光的鱼浮在空中划了一个美丽的弧线,落入水中,沉下,又浮起,成为漆黑水面的一点光亮。
偏偏,有夜色中垂钓的人,就有夜色中上钩的鱼。钓鱼人都是小声说话,唯恐大声说话吓跑了咬钩的鱼儿。
一条没有睡着的鱼儿发现了钓钩上的鱼饵,它没敢轻举妄动,而是回去告诉更多的同类,有的表示怀疑。但是,饥饿是无法抗拒的,终抵挡不了饵料的诱惑。有鱼儿咬钩了,发光的鱼浮在水面上沉沉浮浮,好像在向钓鱼人点头致意。钓鱼人迅速收线,发光的鱼浮跟着游动。一下,二下,三下……重复,简单,执着。
池塘的另一端,有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农家的女人都识水性,她们不需要男人陪同。她们要洗去一天的汗渍,洗去劳作一天的疲惫。反正,夜色中池塘那钓鱼的人也看不到她们的肌肤,她们可以尽情地嬉戏,说着女人们的悄悄话。
青蛙耐不住寂寞,高一声低一声地鸣叫。雄性青蛙叫一声,雌性就应一声。远远近近的蛙声连成了一片。
一只野兔探出头来,它想告诉鱼儿,千万别上钩。可是,鱼儿听不到它的小声语。野兔急了,捡起一块坷垃扔向池塘中。水声,惊醒了要咬钩的鱼儿。钓鱼人发现了野兔,想要抓,野兔机警地跑了。
又一只鱼儿咬了钩,一场智慧的较量开始了。钓鱼人任鱼儿在水中游走,要耗尽鱼儿的最后一丝力气。有人想拿网子把鱼儿捞起。鱼儿看破了岸上钓鱼人的心思,拼命挣扎。最后,鱼儿胜利了,但付出了豁嘴的代价。也许,它要把这教训告诉每一个同伴。但是,上当者总会前赴后继的。
一秒钟又一秒钟被钓鱼人抛到水中,一秒钟又一秒钟被鱼儿咬碎。
夜钓,并非一定要钓到鱼。
夜钓,钓的是寂寞,钓的是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