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他咳嗽一阵子,迈上主席台,面对全校学生讲了吸烟对人身健康的危害。在这所不足二百人的乡村学校,他摩拳擦掌决定狠整学生吸烟风。
头和耙子是学校出了名的烟鬼,两人经常嘴里叼着烟“招摇过市”。“整风运动”头天,他就轻而易举地逮住头和耙子吸烟。他说,按规定,各写二百字检讨一份。头腰弯得像耙齿,耙子头勾得像头。头睨他一眼,试探性撅撅嘴,校长,你不让俺吸烟,可你为啥吸恁毒耶?耙子也来了劲,抬头看着校长,说,你能保证以后不吸烟,我们也能做到。他抚摸一下头和耙子的头,好家伙,长胆了。中,我就按你们说的做!
头和耙子心里痒痒,看校长怎么出尔反尔,等着瞧吧。
头和耙子一有空就监视他。当然,他们希望也能当场抓他个正着。可三天过去了,头和耙子有些失望,校长恁大的烟瘾,咋说戒就戒了呢?
于是两个孩子就放松了警惕。
他再次在校内一个墙旮旯儿里逮住他们吸烟。
星期日,头潜入耙子家,猫腰钻进耙子房间,两人耳语一通。耙子脸拉得老长,说,咱们已经被校长逮住两次了,可没第三次。头眸子一动不动,似乎时刻都处于一级警备状态。这个俺知道,所以要小心。耙子剜一眼头,手指节握得咯吱咯吱响,说,校长不知中了哪门子邪,咋会突然对学生吸烟管得恁严呢?依我看,他就是找我们的茬儿。下一步,咱也挑挑他的刺儿。突然,头两眼放光,心里犹如久旱的土地突遇雨水滋润,瞬间喜上眉梢。
头狐疑地说,耙子,你敢?!
耙子嘿嘿一笑,我啥事做不出来?
头说,你说的可都是真哩?
耙子白头一眼,当然是真哩,我耙子啥时候哄你过!
头还是有些顾虑,要是校长怀疑是我们干的,咋办?
耙子使劲用手指头捅一下头的脑袋瓜子,就你猪脑子,他只要抓不住咱,我们死不承认,他能拿我们啥办法!这回,非气气他不行!
头说,还是你耙子会耧地。
星期一,头和耙子开始秘密实施报复计划。
头在一旁望风,连咳嗽三声,耙子眼疾手快在他即将经过的一条田间小道上,并排倒放十余枚图钉。五分钟后,躲在包谷地里的头和耙子亲眼见证了他的车胎被图钉扎破。只见他嘟囔一句,咬了咬牙,用瘦弱的肩膀扛起自行车,一步一步走向学校。这天晚上,头和耙子觉着白天干得不过瘾,决定再杀他个回马枪。说干就干!这次是耙子在外面放哨,头瞅准时机,猫腰从窗户跳进他的住室,迅速掏出一瓶白色膏体鞋油,挤进他的牙膏里。第二天早上,他起床刷牙,刚捣鼓两下子,立即干哕呕吐。头和耙子窥在眼里,乐在心里。
半月后的一天,班主任王老师脸色凝重地告诉头和耙子,校长走了。头和耙子木偶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癔症片刻,问,校长他去哪儿了?
两个月前,校长查出了肺癌,没想到他走得这么快。
他咋会得上这种病?
是因为吸烟。
……
送他那天,头和耙子哭得最痛。
王老师,请问您去天堂的路有多远?
去天堂的路很远很远。
我们可以搭车去吗?
傻孩子,去那儿干啥?
我们……做了……对不起校长的事情,我们……想当面向他道歉。
王老师看着俩孩子,不禁笑了,说,校长走之前说了,只要你们从今以后彻底改掉吸烟的坏习惯,他在天堂里就会原谅你们。
头和耙子从此努力学习,并改掉了吸烟的坏毛病,还利用课余时间带着他们的小伙伴,向村民宣传吸烟有害健康的小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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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只是个有可能学习的毛坯,是我的老师帮我开了眼界,使我这块毛坯有可能发展进步。她一来到我的身边,就给我带来爱,带来欢乐,给我的生活增添绚丽的色彩。她把一切事物的美展现在我的面前,她总是设法使我生活得充实、美满而有价值。
——海伦·凯勒《我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