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洪弄了一辆破车,满县城开来开去。
阿洪还是一个酒鬼,有人对他说,“阿洪呃,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你要小心呢。”
阿洪笑笑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没事没事。”
那时,酒驾还查得不严。
兔年四月,吃一朋友乔迁喜酒。阿洪在酒楼看见我,远远地就打招呼,我便同阿洪坐在了一桌。桌上摆了两瓶“酒鬼”,我倒了满满一杯。轮到阿洪,他擎着酒瓶贪婪地一个深呼吸,却滴酒未倒。我想阿洪肯定是开车来的,就说:“阿洪,来,剩下的半瓶我给你拿着。”
阿洪十分感激地点着头,眼里似乎涌动着泪光,叨叨地说:“苦啊苦啊,好好的气氛,好好的菜,却不能一醉方休,你说我买那劳什子有什么好?有什么好?”散席走下楼去,阿洪拎着半瓶酒竟走得有些歪歪扭扭。我不由慨叹,酒不醉人人自醉,大约就是阿洪这个样子。
再次见到阿洪,是在一朋友36岁生日宴席上。那天我去得迟,就缩在一个角落坐了。吃喝一阵,赴宴的人渐渐散去,唯有西边靠墙的一桌闹得坚挺。我拿眼一望,不由一惊,那个高擎着酒杯,站起身频频敬酒的不正是阿洪吗?怎么,阿洪不要命了,竟敢这样恣肆地喝起酒来。
我下了席,来到阿洪身边。阿洪一见是我,拉住我就要陪他干上一杯。
我接了酒杯,满腹狐疑地瞅着阿洪。阿洪看出了我的心事,哈哈一乐道:“告诉你,那劳什子我……我昨天卖了。我……我现在是彻底地解放了,解……解放了,为了我的解放,你大作家就……就不陪我一醉方休?”
我这才放心地举起了酒杯。
阿洪也举起了酒杯。
“来,各位,何以解忧?惟有酒鬼!惟有酒鬼……”
一时间,满酒楼只有阿洪嗡嗡作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