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雾气笼罩整个大地,农家院的一角冒出袅袅炊烟,劳作一天的人们纷纷点亮一盏盏油灯,夜,便迫不及待地降临了。
似乎早就盼着这份黑暗到来,月上柳梢头,小伙伴们便像脱缰的野马,摆脱了一天的束缚,不约而同地聚集到打麦场上。所谓的打麦场,现在是一大片空地,任由小孩子自由玩耍。我总以为,夜才是小孩子的天堂,白天有大人安排的各种事情,不能痛快地玩耍,而作业一旦写完,那颗不安分的心便活跃起来,快乐得要飞出来似的。那时的我,对玩充满了热情,纵使母亲千呼万唤,我自岿然不动,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中。
等待不及的母亲,只好亲自跑到打麦场来接我。路上,只觉得空气清冷,万物寂静,月光透过薄薄的云层,向大地洒下一层光辉。放眼望去,远处的堤坝、近处的房屋,都被镀上了一层光亮,甚是好看。再抬头看星星,星星点点,若隐若现地散布于空中,几颗明亮的,还调皮地眨着眼睛呢。
母亲大步走着,我迈着小碎步,一路小跑才跟得上她的脚步。我的小手被母亲紧紧地握着,冷冷的微风一吹,汗津津的,我竟有些凉意。“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道回家,每次都要我来找。”母亲一边嗔怪着,一边给我披上外衣。我欢喜地抬头看母亲,被月光映照着的母亲的脸,虽然模糊,却让我觉得亲切、温暖。
其实,像这样寂静漆黑的夜,我是很愿意母亲来接我的,一向胆小的我,面对长长的一段黑路,心里是很害怕的。有了母亲在身边,这一段回家的路,在我心里也成了风景。
回到家,母亲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借着月光,摸索着从灶台上找火柴。一旁的我紧紧拽着母亲的衣襟,一刻也不敢松手。表面平静的我,大脑却展开了丰富的想象,神啊、鬼啊的轮番上阵对我进行思想折磨,尤其是月影下的一棵棵树,张牙舞爪形状怪异,看得我毛骨悚然。只等母亲将那盏落满灰尘的油灯点亮,我悬着的一颗心才放进了肚子里。
近处,一两声的虫鸣,远处,三两声的狗吠,我都听得仔细,听得安心。太喜欢这样的夜的我,总是舍不得入睡。夜色渐浓,母亲疲惫地打着哈欠,我却还缠着母亲给我讲故事。
多年以后,这些温暖的画面,总会时不时在我的脑中闪现,尤其是我一个人走夜路或是孤独时。月影下母女牵手的画面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中,让我无比怀念。
(太康县电业局 曹广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