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一天,我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童年老家。
曾经栽满鲜花的农家院落如今“屋”是人非。土院墙倒了半边,陪屋已经坍塌,西屋和堂屋亦一片荒凉。墙上的野草迎风摆着,好像是在笑问“客”从何处来。眼前的它让我觉得陌生。
儿时的童年老家,院子里、土墙边,都有美丽的鲜花。除了冬季,每个季节都有花的芬芳在院子里飘荡。这里也曾经是家禽家畜的乐园:老母猪、鸽子、鸡,还有我自己喂养的小狗。放学回家的时候,鸽子会在我头顶盘旋,咕咕地叫着,而小狗也会迫不及待地在路边等着,因为怕人,并不在路上摇尾,而是早早地躲在河边的草丛里,待熟悉的脚步声临近,便会突然蹿出来摇着尾巴上蹿下跳地和我嬉戏。于是,我便戏谑似地将书包和小板凳套在它身上,吹着口哨欢快地回家。
童年欢乐的时光是和那些玩不够的游戏分不开的。
每次和小伙伴们玩得昏天黑地,才极不情愿地在妈妈的呵斥下被拽回家。妈妈亲昵的骂声是玩疯了乐不思蜀时最怕听到的,但那又是肌肠辘辘时最美妙的歌声。
当然,我的童年并不只是玩耍和游戏,还要做很多不太情愿的事。那个年代是没有 面粉加工厂的,面粉由妈妈自己加工完成,工具是一头毛驴和一盘石磨。这个工作在当时算是个很“艰巨”的任务,程序很多。在磨面粉的头一天晚上,我和妈妈要去生产队“问牲口”,那时的我并不十分理解问牲口的意义,直到上中学后才明白问牲口就是看看牲口有没有空的意思。牲口问好,第二天一大早我起床去牵牲口。有时候,问到的是快牲口(马),牵来的却是慢牲口(牛)。每遇到这种情况,善良的妈妈并不责怪,只是理解地报以微笑。她知道队里的生产耽误不得。
我在妈妈一个个小故事的陪伴下,看着白白的红薯干被石磨一遍遍地挤压,变成细细的面粉。工作完成后,妈妈会亲切且严肃地叫着我的小名:“小蛋儿,快把牲口送到生产队去,别耽误了明天的生产,千万要记得在路上‘土垃窝’里叫它打个滚儿。”当时 我并不知道为什么要叫牲口打滚儿,只是对妈妈的嘱咐不敢忘罢了。于是,看到路上有很多土 ,我便认定这就是妈妈说的“土垃窝”啦,牵着牲口在原地转上几圈,口里吆喝着“卧、卧……”,它便听话地在地上努力翻腾起来。
把缰绳交到期盼多时的饲养员手里,饲养员会仔细地检查牲口身上打过滚儿的痕迹,确认后便会摸着我的头给予夸奖。然而,我并不是十分乐意去完成这项任务,原因是害怕牲口在路上因想念它的孩子,兴奋地跑起来,这时我便会不知所措,但手里的缰绳是不敢丢的,只能窘迫地跟在它后面跑,往往会吓得小脸红红的。这个秘密至今我没有告诉过妈妈,然而为了生活的需要并减轻妈妈的负担,我还得“心甘情愿”地去完成这个任务。
童年的欢乐已不知咔的一声停在了哪一天,成人的日子里再也没有了无忧无虑,儿时快乐的画面时时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它永远是我记忆中的珍品,它赋予我一颗未泯的童心!
童年老家是我的根,不管社会的发展将它改变得多么美好,也不管我在外面漂泊多久,内心深处都会有这个根存在。然而,等我真的赶回去寻找那些久违的欢乐时光时,却又发现眼前的童年老家已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一个了。
记忆里的童年老家我永远回不去,就像我再也回不到快乐的童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