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报记者 朱保彰 文/图
“磨剪子嘞，戗菜刀……”激扬顿挫的吆喝声高亢而悠长，曾经的“经典腔”而今只留存在我们儿时的记忆中。多年以前，经常听到磨刀匠的吆喝声，磨刀匠们走村串户穿梭于城乡大街小巷，给我们的生活提供了极大的方便。肩上扛着一条长板凳，边走边吆喝的磨刀匠形象也在我们几代人的心目中留下很深的印象。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磨刀这个行当的生意相当红火。滚滚向前的时代，总是在淹没一些东西，又在不停地塑造一些东西。如今，时过境迁，磨刀匠慢慢地从我们的视线消失了，这种老行当随着时代的发展也渐渐地面临失传。
街角偶遇老磨刀匠
定下磨刀匠这个选题之后，记者多次穿行在大街小巷寻找磨刀匠的身影，但连续几次都落了空。前几日，记者路过沈丘县槐店镇医院拐角时，猛然听到电喇叭里传出“磨剪子嘞，戗菜刀……”的吆喝声，记者循声发现一个磨刀匠靠在老林业局的高墙下正在吃力地磨着一把菜刀，西斜的太阳照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满脸的汗水闪着亮光。
走近磨刀匠的摊子，记者看到了这个磨刀匠的行头：一条破旧的板凳两头分别绑着和镶着块磨刀石，板凳的底下有一个电喇叭，循环播放着磨剪子嘞戗菜刀的声音，雄浑的经典腔让人百听不厌。
磨刀匠大概有70岁左右，肩膀上搭着条破毛巾，他骑在板凳的中间，左脚蹬着一个固定在板凳前方的铁链子，防止磨刀时板凳发生移动，影响磨刀的质量。在磨刀匠的身旁有几把待磨的菜刀和剪子，几位老大妈在一旁等待，漫无边际地聊着家长里短。磨刀匠每磨好一把菜刀，便会收取三块钱，然后，悠闲地点燃一支香烟，一支烟抽完后，再继续磨下一把。记者在磨刀匠交谈中得知，他叫唐文山，是沈丘县范营乡人，今年已经68岁，一个女儿已出嫁多年，老伴在10年前因病去世，现跟随女儿一家共同生活，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带着磨刀的工具在四处游乡。唐文山说，以前他和父亲开了个打铁铺，主要是打镰刀、剪子和各类刀具，他们所打制的物件在方圆十里八村是出了名的好，现在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一提到唐家菜刀还都翘起大拇指连声叫好。父亲去世后因缺少人手，打铁铺关门了，因丢不下与打铁相关的活计，于是跟人学起了磨剪子和戗菜刀的手艺。现在算来，自己磨刀快40年了，不知道磨了多少把剪子和菜刀，但每年能用四五块磨刀石。
磨刀是吃体力的苦活
唐文山说，磨剪子和戗菜刀不仅是个体力活，而且还是个心细的活。同样一把刀，磨轻了让人感觉还是钝，下次人家就不找你了；磨重了刀会卷刃，缩短了刀的使用周期。所以，磨剪子和戗菜刀注重的是火候，这就是小行当里隐藏着大乾坤。不是行家，磨出的刀只是表面上的光和明，但切东西时的感觉明显不一样。不仅如此，磨刀需要有很大的耐心，一般磨一把土菜刀需要磨上半个小时到40分钟。说话间，唐文山老人向记者展示他作业时的状态：在一条板凳的另一头镶嵌着一块磨石，他一双手抓紧刀的两头，用双腿的力量固定磨石，磨一会儿就放在旁边的水桶里浸一下，拿出来继续磨。菜刀磨好后，他便会拿起菜刀在板凳一侧挂着的布条上试试刀锋。工具虽简单，但磨出的刀却把把锋利。
唐文山说，当初自己跟随师傅学习磨刀可辛苦了，自己在一边只能看师傅磨刀，等收了生意，师傅才让他拿一把破刀磨，然后在一旁指点，每次磨刀都少不了师傅的训斥，光自己学磨刀就花费了两年多的时间。
唐文山说，磨刀是五分技艺和五分力气，光有技艺没有了力气也就说明你这个磨刀匠是干到头了；光有力气而缺乏磨刀的技艺也注定磨刀的生意惨淡。磨刀不仅需要眼明心细，更重要的是不怕出力。说话间，他向记者展示了他双手的虎口，由于长期的磨刀，两个虎口上都结着厚厚的黄茧，右手虎口的茧子比左手的要厚许多，这充分说明他不仅磨刀的数量多，而且是下力气磨出每一把刀。双手的虎口见证着唐文山老人的技艺和他那份敬业的精神。
磨刀行当日渐萧条
“磨刀无法，按住死擦。”唐文山老人说这句口诀是他的师傅告诉他的，磨刀就是得吃苦耐劳，不能有半点的妥滑。老人告诉记者，磨菜刀有四道工序，一打二戗三粗磨四细磨。头道工序除去刀切面上的卷口，接下来将刀身前端塞入木楔，用脚踩住铁链子，铁链子压住刀柄与刀面连接处，开始接下来的的工序。“我从小就跟父亲学打铁，当他的下手，父亲去世后我就开始跟人学磨刀，现在年龄越来越大了，要多锻炼，磨刀能锻炼身体，对我来说，这个过程也是一种享受，遇到一把好刀就像遇到了知音。不过，现在的刀具都机械化了，知音也越来越难遇到了。”磨刀是个技术加体力的活，磨刀将近40年了，磨坏了无数个磨刀石。在长期的磨刀生涯中，唐文山老人落下了一些职业病，肩膀肌肉和颈椎时常酸痛。磨刀市场日渐萎靡，现在磨刀的大户只能是餐馆里的厨房和肉摊，因为这些师傅使用的都是老传统的刀具，所以对磨刀匠也很敬重的。
唐文山老人说，以前磨刀的活计很多，平时每天也能磨上一二十把刀，到了年关的时候，接的活当天磨不完。现在一天也磨不了几把，剪刀就更少了，导致磨刀活计萧条的原因是现代化的机械逐渐代替了传统手工艺，不仅如此，磨刀石也被电动的砂轮所代替了，但手工磨刀的效果是无法代替的。“现在摆摊磨刀的人很少了，年轻人也不愿意学这门手艺，只要我能干得动，就舍不得丢不下这个我喜爱的行当，直到做不动为止。”言谈中，唐文山老人对即将失传的老行当有些依依不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