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看管的豌豆地在闫坡的大田里。那年,娘有病身体孱弱,生产队长派母亲看管豌豆。正是成熟时期,豆荚嫩得晶莹透亮,飘着香甜的味道,常常惹得人们嘴馋,特别是孩子们,摘下咀嚼时,那一股青气夹杂着甜味,足够成为他们口中心中的美味。
这块地种植的是新品种,大人叫“洋豌豆”,结出的荚比本地豌豆脆甜。队长要求看管守责,发现偷吃者要制止,看管不好让人偷摘,检讨并扣工分。娘十分珍惜这项工作,看豌豆十分认真,看到孩子老远就喊:别来!小孩看有人,拐弯儿就跑。顽皮小孩可不是这样,有侦察能力,往往蹿到外村地里,再猫腰来摘豆荚。母亲不敢怠慢,不停地巡逻,怪精灵的小孩也难逃脱母亲的眼睛。地边田里豆秧晃动,娘断定有人,就大声喝道:狗孬种,你们这些龟孙,老师咋教育的!听到喊声,五六个孩子吓得转身就跑。娘对我与别的孩子一样要求不准下地摘吃。
有一次,我急得实在忍不住了,就以薅草喂猪的名义来到闫坡,我善于观察娘当时的行动,趁她往东巡视的机会,从西边趟水沟进入豌豆地。等待多日的时刻终于来到,我激动得一下子扑向绿的怀抱。眼前是一片豌豆与小麦混杂的田地,豌豆的茎蔓长得卷,像小龙攀扶着麦子;枝条挂着脆生的荚,形状各异,有直线形和小船状的;秧顶开着花儿,有粉白、粉红、榴红和紫色的。水红色的蝴蝶,在花的周围一起一落。我兴奋地摘一个豆荚放到嘴里嚼嚼,皮酥籽香。我吃一阵,尽情享受了味觉的盛宴。阳光很强,照得人出汗。我脱掉上衣,放到篮里铺开,摘一堆豆荚包好,又薅点荠荠草盖上,我弯腰轻行,快步来到沟边,抬头一看,娘正朝这个方向走来。咋办?我立即躺倒滚到沟里。这时娘喊了起来:站住!眼看露馅儿,我就勇敢站起来叫娘。母亲不敢相信,眼前竟是自己的孩子,又惊讶又气愤:是你个崽子,快回家!我加劲儿向村里跑去。
(田丰 项城市文广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