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报记者 董雪丹 马治卫 文/图

　　人物简介

　　朱秀海，男，满族，海军创作室主任，一级作家，1954年生于鹿邑县王皮溜镇，1972年12月入伍，曾先后在武汉军区、第二炮兵和海军服役，两次参加对越作战。1978年开始文学创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河南省文学院院士。主要代表作品有长篇小说《痴情》、《穿越死亡》、《波涛汹涌》、《音乐会》；长篇纪实文学《黑的土红的雪》、《赤土狂飙》、《东北抗联苦斗记》、《红四方面军征战纪实》；中篇小说《出征夜》；短篇小说集《在密密的森林中》等，有作品翻译到国外。电视剧作品有《百姓》、《波涛汹涌》、《军歌嘹亮》、《乔家大院》等。曾获第二届全国优秀报告文学奖，一、五、九、十一届中国人民解放军文艺奖，八五期间全国优秀长篇小说奖，第十届中国图书奖，第二届国家图书奖提名奖，全军长篇电视剧一等奖，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第二届冯牧文学奖（2002）等。

　　站起时，身姿挺拔，坐下时，腰板挺直，他在举手投足之间，任意挥洒着多年军旅生活造就的深深印迹。

　　见到朱秀海，是在名家看淮阳和“周口作家群”崛起现象座谈会召开前一天的晚上。他在讲述自己的成长经历和创作历程时，言语间流露出对家乡的由衷热爱。

　　1.

　　道法自然说老子

　　朱秀海赶到淮阳时，已是晚上。走进宾馆，刚坐下休息，就被一群“粉丝”包围。虽一路车马劳顿，但回到久别的家乡，他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给人以阳光般的温暖。

　　主办方备下笔墨，请他题词。他爽快地应允，走到案前，提起笔来，问：“写什么呢？”周围人都在客气地说随意，想到他是鹿邑人，记者便问：“您是老子故里人，自然应该喜欢《道德经》，写‘道法自然’好不好？”“好，就写这几个字。”于是，他一挥而就。几个大字，洒脱飘逸，一派自然。

　　记者与朱秀海的谈话，也是从道家的创始人老子开始：“朱老师，您的很多作品都很有名。不过，很奇怪，我在一篇小文里对您说过几句话印象特别深刻，尤其您说老子、庄子是个老愤青，感觉非常亲切有趣，很想听听您对老子的理解。”

　　他爽朗地笑笑说：“那不过是几句狂话而已，老子是故乡人，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号名人。开始读《道德经》，不懂，于是就在书上加标点，一加标点不打紧，发现一部《道德经》，句句都可以当成那个年代愤青的语言来读。例如‘绝圣去智，大盗乃止’，后面加上一个惊叹号，像不像愤青的语言？庄子幽默、诙谐，终日想的不是做人，而是做蝴蝶，做鲲鹏，做一只天天拖着尾巴在泥沼里走来走去的小灵龟，他本人就是个老愤青嘛！”

　　2.

　　咱周口人，不傻

　　谈及回家乡的感受，朱秀海兴致很高：“虽然老家在鹿邑，但由于常年在外，这还是第一来陈州。”他说，没想到陈州有这么大的水域，竟如此的气派。以前对陈州的印象是读小说时形成的，感觉“下陈州”是经商者或有钱人的专利。这次来陈州，感觉真好。

　　说到创作，朱秀海说：“有一本书中说‘凡是你能想到的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现在，周口作家群也已经发生，已经存在了。谁知道哪片云彩会下雨？首先我们这儿有了云彩，说不定哪片云彩会下起瓢泼大雨。这些年我写了大量的军人文学作品，最近10年又卷入电视剧创作，时时处于一种被动写作状态，写自己家乡的作品非常少。我看周口作家柳岸写了一部《我干娘柳司令》，我也有一个干娘，她很普通，但每一次和她谈话，觉得她都有可以出一大堆的主意，她已经去世了，我很怀念她。一直想，以后要多写写村上的、镇上的人和事，周口有太多的故事值得书写。老子这样的大思想家，为什么能出现在这片土地？我想，肯定是有原因的。老子文化博大精深，超越时空，老子的智慧潜移默化中在我们周口人的血脉中。因此，咱周口人出去，都不傻。”

　　3.

　　从豫东农村到两次参加对越作战

　　回顾自己小时读书的经历时，朱秀海对什么学校才是最好的学校有独到的看法。他觉得能让一个孩子早早地就对读书感兴趣的学校，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学校。一个人只有早早地培养阅读兴趣，才能滋生出强大的读书渴望，有了强大的读书渴望，就会在一生中坚持不懈地去读书。一个始终如一带着强烈的兴趣用一生时间去读书的人，前途是无量的。

　　“具体到我的情况是这样的：我在鹿邑的一所学校从小学一直读到高中，这是一所乡村学校，我读小学时它是小学，读初中时它就升格成了中学，要读高中了它又升格成了高中。在外人眼里，这当然算不上一所好学校，但对我而言，却不同一般。大约是从我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开始，我们学校开展了学生阅读课外书的活动。我是班里的学习委员，连续利用了两个暑假读了学校置办的那些课外书，从而培养起我对书的浓厚兴趣。”朱秀海说，他深深地爱着母校。

　　1972年，朱秀海应征入伍到洛阳，历任班长、连队副指导员、师团新闻干事、旅后勤部协理员，接着进入武汉军区创作室，后来调进首都，成为文坛上赫赫有名的军旅作家。“我两次参加过对越作战，战场上的好多场景至今历历在目，让我终生难忘。”朱秀海认为，他的创作与他的特殊经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4.

　　表现战争中人性的复杂与深邃

　　正如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战争在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不同的意义和解释。而在朱秀海看来，战争最终总会与人性相关联。将他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发表的长篇《痴情》、《穿越死亡》和《音乐会》等作品做个纵向考察，我们会深切地感受到这一点。　　

　　首先，朱秀海总是选择一个宏观的战争场景（背景）来演绎人物命运，把战争作为一个巨大的人性试管，从中反复观测和试炼人性的光辉和晦暗。因此，也就构成了其创作的最大特点，即擅长于战争题材的鸿篇巨制。　　

　　朱秀海长期以来在长篇体裁里安营扎寨，同时又仰仗着长篇的阔大舞台，多方位、多层次地描绘了战争与人的尖锐矛盾，而人性的深度也在这种宏大叙事中得到开掘与推进。1989年发表的30万字的《痴情》是一部以反映当代（南线）战争生活为题材的长篇小说，作家不仅以雄浑广阔的现实主义笔触为我们描绘了一幅幅逼真动人的、飘散着俄罗斯油画风味的战争画卷与战场景观，还以犀利的笔锋和对人物心灵辩证的把握，为我们剖示了一场又一场关于战争与和平、爱国与爱子、人性与党性、奉献与自私、崇高与渺小的雷鸣电闪般的灵魂的自我拷问与抨击，不断地给我们以震撼与感动，这也使其成为了一部深入到当代战争对人性的冲击、对伦理道德的洗涤、对整个社会震荡的“战争后遗症”的探寻与追问的先声之作。

　　接下来，1995年的《穿越死亡》直逼战争现场，以洋洋43万字揭示了当代军人在战争环境中怎样锻造与铸炼出英雄品格，一个又一个普通军人乃至懦夫的精神品位和人格境界又是怎样经过战争迎着炮火与死亡而走向了纯净、升华与腾跃的心灵轨迹，可以说是对当代（南疆）战争给予中国军人的生命的洗礼经过深思之后的一部总结之作。

　　2001年底，朱秀海发表的70万字的《音乐会》更是一颗重磅炸弹，它回溯到离我们更为遥远的抗日战争当中，以秋雨豪领导的抗联十六军揭竿而起，与敌寇展开惊天地泣鬼神的殊死搏斗，最后悲壮地全军覆灭这样一个历史过程为背景，以一个亲历战争的朝鲜小女孩金英子的视角带领读者深入到战争中去，将抗联战士慷慨赴死、为国捐躯的英雄壮举和日寇令人发指的血腥暴行，以及战争的残酷惨烈和战争中人性的丰富、复杂、深邃表现得淋漓尽致。

　　除了宏大叙述背景的支撑，小说中颇具匠心的人物设置也使朱秀海战争小说中的人性探索别具张力。他总是巧妙地、最大限度地把人物推向极致，使人物的弱小无助和战争的强大无情形成鲜明的对比和强烈的反差，在这种对比和反差中，人性撞击出来的火花就更为璀璨夺目。

　　5.

　　《乔家大院》透视晋商传奇

　　“皇家有故宫，民宅看乔家。”电视连续剧《乔家大院》在中央电视台热播后，国民形成这样一个共识。《乔家大院》小说原著、电视剧编剧就是朱秀海。谈起这部力作，朱秀海认为这部作品并不仅仅讲述一代晋商的发展史，而是要表现晋商成功的根本在于儒商精神，儒商精神的根本在于“诚信”二字，这也是当代社会缺失的一种品质。 

　　晋商骄子乔致庸弃仕经商，主持“在中堂”家业，以“信义”为本，通过几十年的努力，将事业发展到极致，直至出现“全国凡有麻雀的地方，就有在中堂的买卖”的盛况。《乔家大院》讲述的就是其充满传奇的一生，他的一生也是晋商鼎盛与辉煌的写照。     

　　不过，更让朱秀海感到震惊的是晋商为天下的宽广心胸。经商既然这么危险，为什么他们还要冒死经商呢？像乔致庸，他的家产够他花几辈子了，为什么还要冒死疏通茶道呢？原因在于他经商不是为一己私利，可以说是为老百姓、为天下经商。

　　在乔家有个匾，上面写着“义信利”。朱秀海说，这正是乔致庸或者说晋商成功的原因，是晋商精神的实质，也是《乔家大院》最大的现实意义。朱秀海认为，值得一提的是，身为旧时代商人，在当时晋商身上却有着许多现代经营意识，他们的一些理念和思想至今仍具有借鉴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