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的一首《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被广为传颂,特别受到文人墨客的青睐。此诗作于柳翁落难之际,文人失意,难免心灰意冷逃避现实,只好借情山水抒发心志,还是耐不住寂寞。柳宗元的独钓,志不在鱼。不过他构筑的绝美意境令人神往。
张志和的《渔歌子》则完全是另一种画境:“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显然更具平民意识。
说到现代人的消闲方式,旅游太累,读书清苦,钓鱼不失为一种很好的调节方式。
十年前,我是一个钓鱼迷。独钓难免寂寞,最好有一两位好友相伴,但人不能太多,太多则形同赶集。那时候我们常带着简陋的渔具,翻山越岭去寻一山涧野塘,就着干粮静静垂钓。虽说大多战果平平,却总能在愉快中与夕阳同归。记得有一次与人到水库夜钓,钓到一条四斤多重的鲤鱼,还在鱼身上涂满墨水,在一张白纸上做了“鱼拓”。
钓鱼之乐,乐在情趣与养性。像姜子牙的无钩而钓,一边钓鱼一边想着治国平天下,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望其项背。鱼钩需有,水里也要有鱼。当然不可太功利,为鱼而渔,不如结网而捕之。
很多年不钓鱼了,要说太忙没有时间,有些矫情。如今想要找个人迹罕至的钓鱼处难,花钱找乐的地方越来越多,钓鱼颇有些贵族化的趋势。
弟弟开了家小公司,时常请客户钓鱼,前些日子约我陪钓。两辆轿车把我们送达约定好的钓鱼地,各类物品一应俱全。渔具是高档的,大多价值千元以上。各种高科技的饵料、器具令我大开眼界。现代科技提高了钓鱼的效率,却也剥夺了钓鱼的乐趣。钓上来的鱼二十块钱一斤过秤,比市场买鱼贵出数倍。据说为了让我们尽兴,主人将鱼饿了两天。结果那天我们钓的最少的人也钓了四十多斤鱼,只好叫了一辆小货车来拉。我从小不爱吃鱼,一条没拿,不知他们是如何处置这些鱼的。
那天在鱼塘边,我突然就想到柳宗元笔下的“蓑笠翁”,如果他也加入我们的行列,不知会作何感想,会不会大呼“一帮俗子,不足与言钓鱼之乐”,然后拂袖而去?极有可能。
(刘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