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
伏尽秋凉。伏天尽了,夏蝉仍在鸣叫,仿佛季节仍属于夏天。
白天很热,夜里已经转凉。一只蝉鸣叫着跌落地面,慢慢地了无声息;一只蝉在一棵老树上,声音渐竭。蝉的一旁,一枚蝉蜕在风里招摇。
我捡了蝉蜕,拾起蝉。十枚蝉蜕能卖五分钱,两只蝉能喂饱一只鸡。
蝈蝈
夏蝉还没有离开舞台,蝈蝈已经登场。一只蝈蝈伏在豆叶上,一只蝈蝈跳跃在红薯秧里,振动双翼,快活地鸣叫。我悄悄地逼近,蝈蝈未及停止鸣叫,蝈蝈已经进入我的笼子:一只公的,一只母的。公蝈蝈仍在鸣叫,我给它采了一朵南瓜花作为食粮;母蝈蝈籽很多,我把它包在荷叶里——烧烤的蝈蝈很香。
清晨。在一个菜市场,我看见一个老太在卖一只笼子。笼子里有一朵南瓜花,有一只蝈蝈在叫。蝈蝈好听的声音像一首歌打动我的魂魄。我想明天就回老家,去寻找童年的蝈蝈。
香麻泡
刈割后的庄稼地空旷且寂寥,一株麻泡藤裸于地面。藤上的麻泡一串串。大人收割庄稼,我采撷秋天:蝉蜕、蝈蝈、蛐蛐、酸浆果和香麻泡。金黄色的麻泡香甜可口,咬一口,满口生津,我把它吞进肚里,把味道停留在记忆里;绿色的很苦,我把它扔进旮旯里。
酸浆果
豆子和玉米是同一天的生日。一起播种,一起收割。酸浆果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却和玉米和大豆一起生长。大豆和玉米被大人收割,酸浆果被我们收割。一只只酸浆果是一只只灯笼,灯笼里有我童年的歌。这支歌酸酸甜甜的,温暖了我的胃,也温暖了我的心窝。
酸浆果有很多名字,譬如天泡子,灯笼果,挂金灯,灯笼泡,等等,等等。
只是我不知道,酸浆果还有个很洋气的名字,叫做洋姑娘。我很疑惑,土生土长的酸浆果,如何有个洋名字。
蛐蛐
哪个旮旯里?哪个草丛里?哪块田地里?分不清楚。秋夜的凉爽很适宜唱歌。蛐蛐在墙旮旯里唱,在草丛里唱,在耕耘过的田地里唱。
秋天属于蛐蛐,秋天里蛐蛐唱的歌格外爽。
那年深秋,老师给我们讲了一个童话,叫做《蟋蟀和蚂蚁》。此后,下霜了,蚂蚁躲进了巢穴,蛐蛐停止了歌唱。
后来,老师又讲了一个故事,叫做《促织》。从此,我便为那只人变成的促织黯然神伤。
我不知道,我们家乡叫莵喳子的那个蟋蟀会有这么多故事。
斑鸠
秋天来了,一只斑鸠口衔一根枯枝在树枝上筑巢,“咕咕”“咕咕”,它筑巢时发出快活的叫。几根枯树枝搭成的巢很简单,它的卵就产在巢里。它让我想起一个成语,叫做“势如危卵”。但是斑鸠的卵始终没有掉下来。
一天夜里,我听见几个伙伴在叫:“掏到了,两只斑鸠,九个蛋。”
我很惊诧于这个成语的准确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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