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的每一篇散文都记录了王安忆对于一个人的回忆和理解。这些人里有巴金、陈凯歌、陈丹青、葛优这样的大家名人,也有邮递员、手艺人,甚至不知姓名的过路人。这些人就如同在王安忆的人生中闪耀的点点星光,于不经意处留下了一些痕迹,照亮了她思想天空的一隅。
王安忆最新非虚构作品《今夜星空灿烂》,作为一部人物随笔集,写人如星光,为我们描绘了一片灿烂星空,而“今夜”二字又在这一番热闹的景象中透出悲伤来。
收录入册的五十八篇散文,时间跨度从一九八一年到二零一二年,王安忆以温情细腻的笔触为我们描绘了一幅幅人物画像。其中有三十六位文艺界璀璨的明星,如顾城、路遥、陈凯歌、史铁生、马家辉、陈映真、陈丹青、汪曾祺等等,除此之外,还写了一些平凡的人,如手艺人、邮递员以及正在长大的孩子们。这当中有些已经永久地从这人世间消逝了,如她在怀念路星儿的同名散文《今夜星空灿烂》中所说:“我用文字去补,何尝补得起来,然而,要没有文字,就连这脆弱的补疤也没了。这大概也是我们这种文字的生涯,所拥有的一点点有当无的特权。”
在王安忆创作的初期,正是一个时代渐渐远去、而新一代尚未来得及领略前辈们的牺牲便要将这文化传承下去,从而进入近似孤立无援的境地的时期。她写了几篇颇有悼念意味的文章,其中《执绋者哀》,王安忆反观了巴金那一辈先驱者,时代终于朝着他们奋斗的目标前进了,但是姑且不说旧时代与新时代之间的关系,就是新时代里,仍然充斥着不成熟,脆生生长起来的孩子,没有坚实的奋斗经历作为基础,这样的文化传承能不能进行下去。她发出一声声反问“我们能担纲得起么?我们能像您那样自省,以告诫来者?”
王安忆的自我反思还在与“叔叔”的关系中继续,这是一种微妙的关系,只能在矛盾中往前摸索,《我们和“叔叔”之间》这一篇,文革中幸免于难的周彦鲁,在生前曾对她说过这样一番话:“这样好不好?你们写你们的,我们写我们的,个人写个人的。”说起来,有了些许心酸的滋味。这样的挣扎在前一辈的期望,与因为被“宠惯”成长起来而苛责的后一辈被中展开,这样讨论也因其复杂性,让我们与“叔叔”间的关系更加亲密。时代终究朝着更好的方向轰轰烈烈的展开,而她却感到一阵孤寂。
在本书中王安忆也为我们一一介绍了她的“战友们”,字里行间充斥着一种广博的同情,同时也蕴含着质朴的祝愿。在《走通一条河》中,她向我们展示生活中充满缺陷、人前总是愤恨模样的作家陈村。她为我们或者说是为陈村,细腻展示了他生活中点点滴滴有温度有质感的力量,她说:“河流只要通了,就能交流,循环,或许有一天陈村又会流回陈村水库,可那不会再是昔日的陈村。”这里,更像是对战友的鼓励。
掩卷闭目,一幅幅人物肖像画纷呈眼前,王安忆写出随着那个远去时代而逝去的星光,和她一起传承下去的人们,以及今夜的星光在孩子那里,闪耀出的纯净与真诚,那么,“今夜”的星光将继续闪耀!
(蔡冉)
《今夜星光灿烂》 王安忆 著
新星出版社 2013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