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铁水牛
 
 
 
2013年12月30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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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弱与坚强
■王天义

  单位同事常拿我开玩笑,说我像林黛玉。林黛玉美似天仙,多愁善感。但你千万别以为那是在夸奖,你想,说一个大老爷们儿像女人,那是夸奖么!我颇有点阿Q精神,常常自我解嘲说:“林黛玉哪有我长得好看!林黛玉有胡子么?”不过,同事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这个人,个头儿不高,瘦弱,体质差,常犯感冒,多愁善感,心血来潮时喜欢写点文章,这些都与林黛玉有相似之处。平时看书看电影看电视,看到动情之处,自己会像女人一样抹眼泪。听到或遇到别人的不幸遭遇,就会心中纠结,眼酸泪流,不能自已。

  母亲在世的时候,每次看望,我都会为母亲剪剪指甲,洗洗头,洗洗脚。母亲小时候是裹过脚的,十趾失去天然的形态,扭曲纠结,趾缝中的皮肤几近溃烂,令人目不忍睹。听母亲说,那年月,十来岁的女孩子都是要裹脚的,目的是让脚长成三寸金莲模样,好获得男人的青睐,找个好婆家。想到母亲少年时期失去天真快乐,受那不能移步的缠脚之苦,想到母亲为养活我们兄弟姐妹九人所承受的重负和磨难,泪水止不住顺颊而下。

  刚参加工作的时候,父亲常去外地贩卖牲口,挣些零花钱。一次到县城接父亲,正是夏日的中午。父亲背着手走在前面,脊背驼了,皮肤黑了,头发乱了,衣服脏了。自己一介书生,工资不过几十元,除去伙食费,所剩无几,无力替父亲承担过重的家庭负担。我为父亲的辛劳,为自己的无助泪流不止。

  今年荷花节,骑车去淮阳,来到县城西北隅的城隍庙已近十一点,正赶上一群香客祭拜城隍。这群香客,着一色的红衣红帽,在太阳底下敲锣打鼓一个多小时,衣衫都湿透了,但个个精神亢奋,毫无倦意。他们的虔诚震撼着我的心脏,吸引着我的镜头,模糊着我的眼睛。我不时地停下手来擦拭模糊的泪眼,许多游客也在注视着我,但我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脆弱感到羞愧。

  下午两点多钟,在太昊陵先天门前的树林里,一群跳担经挑的男男女女,担着花篮,打着竹板,伴着音乐翩翩起舞,歌者不停地唱着歌,其词曰:

  正直无私阳关道,行奸弄巧祸缠身。

  花言巧语人前卖,怀揣钢刀暗杀人。

  烧香拜佛千里远,不如在家报亲恩。

  经法卷符怀中抱,积德行善做好人。

  ……

  我专心地看着,听着,不停地拍照,泪水再次倾泻而下。这些跳担经挑的善男信女,来时自己掏钱搭车,自己掏钱买门票,自带干粮茶水解饥渴,免费为游客行人唱歌跳舞,免费传播人祖的功德和做人的道理,他们是那么的虔诚、善良,我这颗脆弱的心又怎能承受得起呢?

  听懂医的朋友说,爱流泪的人泪腺发达,林黛玉泪腺是不是发达,书中没说,但自己的爱流泪自认为是心地善良、多愁善感所至。人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常常忘了后半句“只是未到动情处”。动情流泪,难道失却男儿本色么?

  关于脆弱的事情说得不少了,还是换个话题谈谈坚强吧!

  如果基于以上事情,就断定我是一个十分脆弱的人,那可有点冤枉。我的坚强,不过是很少显露罢了。小时候到邻村看电影,一个人走在野地里,也从来没怎么害怕过。上小学时,和同伴套着驴车在村道上疯跑,跳车时头撞在桐树上晕倒在地,右脸擦破一皮层,醒来时肿得老高,可没掉一滴眼泪。三年级的时候,中午放学到干娘家玩,正赶上推薯干,我拿起一块红薯就推,红薯一滚,右手中指指肚被削开半截,连着一层皮,鲜血直流。我捏着手指赶到村卫生室,卫生室大门紧锁,只得向母亲要了两角钱跑到邻村卫生室包扎。一路上不但没流眼泪,回来时还仔细数数血滴,有八十七滴之多。中指至今还留着刀削的明显的疤痕。

  正如坚强不是男人的专利一样,脆弱也不是女人的专利。赵本山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这话一点不假。其实每个人身上都有坚强和脆弱的成分,只不过是显露得充分不充分罢了。

  坚强也罢,脆弱也罢,活出本真,活出个性,岂不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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