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安
每到周末,我们一家人最惬意的事情就是能吃到老大爷的麦仁酒,那纯粮食发酵的味道,吃一回就让人想吃下一回。
老大爷一周只来一次,总是六点左右经过我家门口。“麦仁酒——麦仁酒——”,他沧桑而悠扬的叫卖声由远而近传来,即使是在梦中,只要他的叫卖声一响起,我总是一激灵就起来了。我们是老熟人了。每次我都是端着碗在家门口等着,大老远就打招呼:“老大爷!早啊!来一块钱的。”其他喜欢吃麦仁酒的左邻右舍也都端着碗在门口等着。老大爷可能有70岁了,他停下小小的人力三轮车,从车座子上慢慢下来,步履有些蹒跚,腰佝偻着掀开盛麦仁酒盆的白纱布,拿起木勺,一勺又一勺地往我碗里盛着,动作非常缓慢,布满老年斑的手还有些颤抖,一直到我的瓷碗满满的才停手。我说多了,他总还要再添加一勺,笑着说:“自己的麦,老伴酿制的,挣点零花钱就知足了。” 有一次,我问他:“老大爷,你为何不用秤呢?” 老大爷笑笑,说:“看不懂秤;再说我喜欢给人多盛一些,也就没有必要用秤了,我习惯了,大家也习惯了;人老了,也没有那么多算计!”
老大爷的麦仁酒酸中带甜回味绵长,总是那么地道,从来不用担心麦仁酒的质量。我们尽情地品味着,享受着,幸福地好像是没被工业化污染时的桃源人。
有一个周末,没有听到老大爷的叫卖声,恰巧有一只乌鸦在屋顶悲鸣。我们一家人都在门口张望,为老大爷担心牵挂,生怕他生病了或者家里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问问邻居,他们也和我们一样感到不安。一连几周,我们都没有吃上老大爷的麦仁酒。正当大家陷入悲痛失望之际,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老大爷的叫卖声突然又明朗朗地响起,大家顿时都高兴起来,争先恐后地跑向老大爷的三轮车,围拢在他身边,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大瓷碗。原来,前几周老大爷生病了,现在又恢复了健康!真好!我们又可以吃到老大爷的麦仁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