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背后传来低沉的声音：“看病。”

　　冯重新打开门。

　　病人说：“听说你是这里最好的心理医生。”

　　冯亲切地笑笑。

　　病人说：“我精神萎靡，郁郁寡欢，有时还胡思乱想。最恐怖的是仿佛有一座大山压住了我，也说不清是不是山，因为又像一张网，牢牢地网住了我，越挣扎越紧，透不过气。医生，求求你，尽快治好我的病，过了冬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病人露出痛苦的神情。

　　冯知道，这种病人只要开怀大笑了，慢慢就能调整过来。

　　冯说：“开心大剧院来了个滑稽的小丑，他简直棒极了，每次都能让人开怀大笑。”——“其实我和你一样也被大山巨网所困扰，痛苦不堪，试尽各种办法也无济于事，每天下午去观看小丑的表演，才得以暂时解脱。”

　　当然，“其实”后面的话冯是在心里说的。一个心理医生患上了忧郁症，又束手无策，只能靠小丑治疗，这叫冯怎么说出口。

　　病人摇摇头。

　　冯说：“那个小丑有种绝技，可以不用手捡钱。有一次，我扔了一张大纸币，他双膝跪地，用嘴唇轻松地捡起。我又扔了些硬币，他用嘴唇一枚一枚地接住。当然，这些钱都归他。多有趣啊！”冯忍不住哈哈大笑。

　　病人突然面色发白，目光呆滞，嘴唇颤抖着，使劲摇了摇头。

　　冯说：“你是病人，要听医生的。”

　　这个病人再没来过。冯想：他一定是听了建议，去看了小丑的表演，也许已经痊愈了。

　　冯每天下午依然去看小丑的表演，只是心里的忧虑越来越多：听剧场经理说，冬天结束的时候，小丑就要走了，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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