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红尘情爱
 
 
 
2014年10月31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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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不度玉门关
■柳 韵

  秋心一大早醒来右眼就跳个不停,她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具体是什么,她不敢想,怕想多了揪心。

  电话突然矫情地大叫起来,秋心赶忙抓起手机,一看是姐姐秋雨打来的。不知为何,她今天却不想接这个电话。但铃声执拗地一直响,似乎只要她不接,就准备一直响下去。

  秋心定了定神,接通了电话。

  “姐,怎么这么早打电话?”

  “想你了啊,想跟你聊聊!”

  姐姐秋雨的声音淡淡的,似乎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但秋心听起来却是如此惊心动魄。

  “哦,那……那好,我马上起来。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我们就在那家听雨咖啡店见面吧。好了,不多说了,见面谈!”

  秋雨挂掉了电话。

  此时的秋心不知道该怎么来安抚自己的焦躁不安的心,她没来由地慌乱。姐姐怎么会打这个电话,而且听起来声音不阴不阳的,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为什么要约自己去那个地方见面,难道她知道了些什么?

  不,不会,她怎么会知道呢,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臆断而已,有些事就是自己吓自己,本来没有的事,经过自己一加工,就演绎得有模有样了,其实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会发生。

  秋心一面安慰着自己,一面梳洗,然后穿衣出门。

  来到咖啡馆,姐姐秋雨已经到了,看见她,没有说话,用眼神示意她坐下来。她慌不迭地跑过去,用眼睛扫了一下四周,又抓了抓头发,以此来掩饰自己不安的心情。

  她的那些细微的小动作秋雨都看在眼里,她淡淡地说了句:“坐吧。你要喝点什么?”

  秋心有些尴尬,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姐姐今天的眼神很犀利,似乎要透过她的脸读懂她内心所想所疑惑的一切。她也要了一杯咖啡,一面心不在焉地搅动咖啡,以此来掩饰自己复杂的心绪,一面用眼试探地看着秋雨。

  秋雨没有理会她,避开她投过来的问询的眼神,望向窗外的一棵树,一字一顿地说:“我……我和高阳……离婚了!”

  “什么?”秋心惊呼,差点把杯子推翻。

  “怎么回事,你们……你们不是过得好好的么,为什么要离婚啊?到底出什么事了?”秋心问这话的时候心有点虚,她努力地伪装着自己,按捺住狂乱的心跳。

  “怎么回事?我的好妹妹,你难道不知道么?”秋雨冷冷的话语朝她扔过来。

  秋心一阵慌乱,完了,完了,她什么都知道了,怎么会呢?那个死人,怎么会把事情搞到这个地步!但她还是不想这么快地面对那一切,她故作镇静地坐下来,说:“你们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知道!”

  秋雨看了看她,低头“哼”了一声,继续说:“哦,是这样啊,希望你真的对得起你自己的心,你是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好了,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我和高阳,我们俩完了。就这样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这些话,秋雨拿起外衣,看都没看秋心,头也不回地走了。

  秋心慌乱地站起来,就在姐姐扭头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了挂在姐姐脸上的一颗晶莹的泪珠。她想去拉住姐姐,但她不敢,她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是她一手毁了姐姐的幸福,也毁了她和姐姐之间的信任和亲情。

  她木木地坐下来,看着眼前的空位发呆。突然,她像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你在哪儿?马上过来,我在老地方等你!”

  半个小时后,一个中年男人赶了过来。男人神情有些恍惚,头发乱蓬蓬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跟我姐闹成这个样子,居然还要离婚,你脑子进水啦?”秋心一见到这个男人,立马低吼着质问他,似乎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平复自己烦乱的心情。

  “你姐……你姐什么都知道了,我什么都告诉她了!”男人看着秋心,沮丧地说。

  “什么,我姐什么都知道了?你是说……你是说所有的事情,她……她都知道了?”秋心的心一下子揪起来,她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无奈的男人。这个男人给了她一个肯定的表情。

  天哪,姐姐什么都知道了,她已经知道她最亲的妹妹,她平时最宠最爱的妹妹,在暗地里和自己的丈夫好上了!秋心想起来姐姐的泪,她真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光,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秋心从小就很羡慕姐姐,姐姐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还上了名牌大学,毕业后找了一个好工作,嫁给了一个既帅气又有本事的老公——高阳。不像秋心,没有考上大学不说,毕业以后只能在一个不起眼的公司做一个小职员,找了个对象也是个不成器的家伙,两个人成天吵吵闹闹的,气得秋心天天嚷嚷着要和他分手。

  有段时间为了躲避男朋友,秋心住到了姐姐家里,姐姐平时工作很忙,家里就只有她和姐夫两个人。姐夫高阳人很好,对秋心也很照顾。为了不让秋心在家里闷,姐姐就让高阳没事开车带着秋心到处玩。

  没想到这一来二去的,秋心就爱上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既成熟又体贴的男人。她突然有些不甘心,她觉得姐姐之所以有现在的日子,都是因为嫁给了高阳才得到的,她觉得她也可以。她开始处心积虑地制造和高阳单独在一起的机会,终于,在一个姐姐出差的日子里,她背叛了亲情,他背叛了爱情。

  在那段时间里,秋心很矛盾,她一会儿觉得自己对不起姐姐,一会儿觉得她应该对得起自己,勇敢地追求自己的真爱,她要把高阳抢过来。她就这样扭曲着自己的灵魂,过了一段连自己都不齿的日子。

  最后,让她决定离开高阳的,是来自于姐姐源源不断的关心。她无法再面对姐姐,也无法再面对高阳,最后她搬离了姐姐家。没想到,离开后她依然无法对高阳断情,他们依然联系着。频繁的短信来往和高阳的反常行为,让姐姐产生了怀疑,最后高阳的手机短信暴露了他们的事情,而高阳也因为姐姐的暴怒,为了求得她的原谅,对她和盘托出了他们的事情。

  相比较姐姐的平静,秋心觉得自己很龌龊,她以为姐姐正常的反应应该是甩给她一个耳光,但姐姐没有。从小到大,姐姐就是这样,只要是秋心喜欢的,姐姐统统都会给她。她记得姐姐说过:你是我的妹妹,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难道现在,姐姐要连自己最爱的男人,也要拱手相让么?可是现在为什么自己没有一点胜利者的心态,反而会有一种深深的失落和自责呢?

  秋心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这个看起来憔悴不堪、脆弱无力的男人,这还是那个让她依恋让她沉迷让她无法自拔的男人么?怎么会变得如此陌生呢?面对他们分开的结局,她竟然没有一丝快感,反而觉得有点恶心,她恶心自己,恶心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会为了自己的一点私欲毁了姐姐的幸福。

  “是我对不起她,我就是个混蛋,我要怎么做她才能原谅我?”男人无助地看着秋心,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绝望让秋心想死的心都有。

  这就是她拼了命想抢的男人,这就是她爱的男人,原来他的光鲜和美好都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她的姐姐,她才是他生命里的阳光,没有了她,他形容枯槁,憔悴落寞。

  而她,只不过是他餐桌上的一道甜点,没有忍住诱惑,偷吃了几口。但甜点终归是甜点,永远变不成正餐。她突然间明白,原来自己也不是爱这个男人,而是爱自己的那种感觉,那种把属于姐姐的东西抢到手里的快感。

  从小到大,只要是姐姐有的,她必须要抢,这种心理决定了她这样的行为,也葬送了三个人的幸福。

  她痛恨这样的自己,也痛恨姐姐的大度。姐姐为什么不打自己一顿,或者骂自己几句,这样她的心里还能好受一些,姐姐就那样潇洒地走了,把龌龊、不堪、无耻、自责留给自己,她以为她是神么,她扔掉的男人,自己怎么可能会留下来!

  她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看眼前这个由于自责而目光呆滞的男人,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她拿起自己的东西,往门外走。男人没有拦她,自顾自地捶着自己的头。

  走出门,深秋的风冷冷地袭来,秋心拿出自己的手机,关了。她想,也许自己该换个活法了。

  婚姻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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