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一岁多时,经常咳嗽,久治不愈。看着儿子咳嗽,我很着急。邻居说,你咋不让王善仁治一治,他给小儿治病很灵验,只要是感冒、发烧、咳嗽、腹泻,药到病除,让他给小儿看病的人很多。
王善仁不是医生,是退休干部,怎么会治病呢?心又想,管他是不是医生,只要治好儿子的病就中。我抱着孩子去了他家。
他的家,在村里稍稍有些偏僻,在一条巷子的深处。三间平房,很旧了,简陋,却有个大大的院落 。进了他家的大门,有一条人行小道直通他的住室。院内小道两旁的空地,全种上了各种花草。奇奇怪怪的药草,清清淡淡的,开小小的白花或黄花,还种了供人观赏的各种花卉,盛开着红的、黄的、紫的、蓝的花儿,万紫千红。我抱着孩子进了他住室,见客厅一张条桌上和房间地面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盆,花儿盛开着,花团锦簇,香味四溢。
王善仁见我抱着孩子登门,忙站起来,热情接待。我向他说出孩子的病情后,他坐在簇簇花团中间,给孩子把脉,轻轻雅雅地说话。然后,给孩子按摩,按摩时间很长。按摩后,他一粒一粒地数药丸,包上,又送给我一瓶他自己熬制的药水,嘱咐我回去后让孩子怎么吃。我付钱给他,他哈哈笑起来,笑得我莫明其妙,一头雾水。笑后他说,我不开诊所,也不是医生,我是退休干部。国家发给我的有退休金,我从不卖药。我岳父是县中医院儿科医生。在职时,我跟岳父学会了治疗小儿感冒、发烧、咳嗽、腹泻等常见疾病。退休后,老伴去省城儿子家抱孙子,我在家没事干,在院内种上药草和花卉。我把药草捣碎制成药丸,或熬制成药水,让病人服用。这些药都没有掏钱买,为乡邻做点事,咋能说要钱的话。回去吧,让孩子吃吃看,不见效你再来,我给他调调药。
找王先生看了后,儿子的咳嗽没等药服完就痊愈了。
以后,只要孩子感冒发烧、咳嗽、腹泻,我都抱着孩子让他看。有时,半夜里,他被我从睡梦中叫醒,披一件衣,穿过一丛一丛花儿来开门。薄薄的月光飘着,远远望去,清瘦的老人,很有种仙风道骨的样子。
其实,不光我半夜里去“吵”过他,方圆数里有孩子的人家,大多半夜里都去“吵”过他。他毫无怨言,无比温和地给孩子看病。为了哄哭闹的孩子,他买了不少孩子爱吃的糖果放在橱柜里。孩子哭闹了,他就拿出来让孩子吃。
他制的药丸、熬的药水,对小儿感冒、发烧、咳嗽、腹泻几乎是药到病除。他的医术医德在村人中一传十、十传百,名声很大,因此,他家经常人来人往。给孩子看病的人都不叫他的大名,而尊称他王先生。
治病不要钱,村人心里都过意不去,赶季节给他送点自产的瓜果、蔬菜等土产品以表心意,他见送东西的人,就生气地说:“咋拿来,你咋拿走,我一个老头子,咋能吃完这些东西。”送东西的人说:“给孩子治病又不要钱,俺心里过不去呀!”他笑着说:“我有退休金,月月花不完的钱,我就图一个个宝宝长大了,有出息了,经常来看看我这个老爷爷!”
后来,我全家搬到县城住,一晃就是20年,因忙于工作,忙于家务,家乡的人和事渐渐淡忘了,但在夜深人静时,我却常常不经意地想起给儿子治病的王善仁,想起他清瘦的样子,温温和和的笑容,还有他那一院子的花草。
儿子20多岁了,他从没去看过给他治病的那位老爷爷,想起这事,我心里深感愧疚。
一天,老家堂弟来我家,我问起王善仁,他说,王先生和老伴都80多岁了,身体很健壮。老两口仍住那三间破平房,院里仍种着各种药草和花卉,他仍给乡下的孩子治病。老两口像生活在花世界的人,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地生活着。
我想,好人王善仁,真是大善人一个,在职时,为党与人民做出了贡献,退休后,为乡邻做善事。活着种下善的因,百年后,一定变成一朵花,结出善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