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羨荣

　　三次婚姻  有喜有忧

　　1931年“九一八” 事变后，为参加抗日，高志航换了便装辗转到了南京、杭州，在法国航空学校的同学邢铲非的介绍下到中央航空署，见到了航空总队队长毛邦初。毛邦初久仰高志航的飞行技术和训练水平，又加上当时正在用人之际，立即接收了高志航。1932年，葛莉亚将大女儿高丽良托姐姐高梦兰照看，带着二女儿高友良去杭州找高志航。临别时，她在高家门口再次跪了下来，仿佛是在学中国人托孤，这也是高丽良和妈妈的最后一次见面。高丽良回忆，当时她已4岁，还记得妈妈抱着她哭得不肯松手，眼泪滴在她脸上，淌在嘴里，也是那时她第一次尝到泪水是咸的。

　　葛莉亚找到了高志航，两人久别重逢，过了一段幸福生活。但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总队长毛邦初就找高志航谈话：“本署规定，凡空军军官不能与外籍女子通婚，听说大队长夫人系俄国贵族之后，本署不能违背规定，还请高大队长慎思，二者善择其一。”

　　高志航、葛莉亚感情深厚，听到这个消息抱头痛哭。高志航向领导讲理：“蒋经国就可与苏联女子结婚，我为什么不行？”得到的回答是：“蒋经国没带兵，你是带兵的军官。”高志航无奈，为葛莉亚在郊区租了民房，两人在一起偷偷厮守，结果还是被毛邦初发现了，把葛莉亚驱逐出杭州市。两人从此失去了联系，没想到这一别竟成了一生中的永别。据高志航的大女儿高丽良回忆：“她（指葛莉亚）爱干净，而且有白俄罗斯人的习惯，喜欢买些黑白花色的盘子，回家陈列给客人看。虽然我4岁后就再没见过她，但她这种习惯神秘地遗传给了我，我也喜欢买各种好看的盘子在家里摆设。”

　　高志航与葛莉亚共育两女：长女高丽良、次女高友良。次女尚幼，由葛莉亚带走。高志航辗转反侧，不能入睡，葛莉亚的一言一行都历历在目，女儿的笑容也时时浮现在眼前。住在医院里，葛莉亚送鲜花，喂饭喂药，搀扶他练习走路……种种情景都痛刺着他的心，泪水不知不觉地淌湿了枕巾。他猛地坐起来在房里不停地徘徊，最后走到桌前，拿起纸笔，眼含热泪痛舍白俄爱妻，写了一封永别信件，原文如下：

　　莉亚爱妻：

　　9月19日一别，竟会成为我们的永别，昔日深情未及回报万一，然国难当头，又何以为家？我身为军人自当以身报国。为了国家的独立，民族的独立，民族的生存，为了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华，我决心毁家纾难，虽赴汤蹈火，亦在所不惜。儿女情长，一己之私，均置之度外，吾妻贤德，深明大义，窃以为不致怨恨于我，望吾妻自多珍重。

　　大德不遑言谢，深情无缘回报。届此即为路人，其感惶愧。然军纪严明，亦无可奈何也。权衡国家之难，自当舍家而为国矣。并拜托抚养小女长大。

　　高志航草于宁

　　自从葛莉亚离开杭州，就失去了联系。高志航时时牵挂在心，找遍了东北三省也没下落。只知道他俩分别后，葛莉亚回吉林通化县老家了一次，因为一人生活带女儿利利（高友良）不便，忍痛把二女儿交给婆婆和大姐，并向公婆跪拜后，挥泪离开。后来她的大女儿高丽良听说葛莉亚在东北某医院住过院，到医院也未找着。又向苏联《真理报》和我国的大使馆发信，请求帮助查找，也没有音信。

　　1932年，高志航再婚，对方是当时上海英语专科学校的校花叶蓉然，她是女学生给空军英雄献花的代表，而高志航是当时万众瞩目的英雄。经过几次献花，俩人产生了爱情，最终发展到结婚。俩人婚后关系相当不错，生活幸福美满。后来，高志航曾请父母亲到上海小住，叶蓉然与婆婆也相处很好。虽然高志航与叶蓉然俩人兴趣爱好、生活习惯有些不同，高喜欢打猎、摄影，而叶喜欢打牌、交际，但并不影响他俩的关系。结婚后育一男高耀汉、一女高忆春。

　　高志航殉国后，遗孀叶蓉然将子女交给婆婆再婚。后来，叶蓉然被安排为赫赫有名的帮助中国抗战的“飞虎队”将领陈纳德将军工作，当英文秘书，继续为抗战出力。

　　1990年叶蓉然在深圳去世。

　　四位子女　分居三地

　　高志航的大女儿高丽良，生于1929年，4岁时就和父母彻底分开，再也没见过面，跟着奶奶李春英长大。作为“空军战魂”高志航的长女，高丽良对日寇深怀仇恨。16岁那年，听说东北民主抗日联军打日寇，高丽良二话没说就参了军，在军队里，做打字和机要工作。后来，高丽良随解放军参加了辽沈战役、平津战役。新中国成立后，高丽良到《云南日报》当了记者。　

　　高丽良是高志航4位子女中唯一在中国内地生活的，如今居住在云南省昆明市。

　　高志航的次女高友良， 1949年与奶奶李春英一同去了台湾。

　　高志航的三女儿高忆春，如今定居美国。

　　高志航的儿子高耀汉，生于1935年。母亲叶蓉然改嫁后，高耀汉一直和高家人生活在一起，14岁时去了台湾。高耀汉说：“蒋中正撤往台湾时，希望有名望的将领能跟他一起去，包括一些有影响的将领家属。1949年12月，他特意派飞机把我们接到了台湾嘉义。”

　　后记

　　1937年至今已78年，但是高志航的名字和他的爱国精神却长驻人间，全国人民永远怀念他。

　　1946年8月14日，中共方面在延安举行了纪念“八一四”空战大捷座谈会，纪念高志航及其战友。

　　新中国成立后，人民解放军高级将领专程到高志航的家乡探望高母，并送去了写有“航空之母”字样的红绸横幅。

　　1993年7月28日，92岁的昔日少帅兼东北空军司令张学良将军为台湾出版的《高志航传》题字：“东北飞鹰，空军战魂高志航传”。

　　2002年8月14日， 是“八一四”空战大捷65周年纪念日，“高志航纪念馆”在这一天正式开馆。

　　2010年，通化市人民政府投资2000万元，与华谊公司合作拍摄了30集抗战题材电视剧《远去的飞鹰》。《远去的飞鹰》以英雄高志航的传奇人生经历为线索，讲述了在“九一八”事变、淞沪大战爆发期间，高志航率领的飞鹰航空队，一次击落6架日机，重创日本空军，最终在周家口英勇殉国的故事。高丽良看过该剧后，感动得热泪盈眶，赞扬此片拍得真实、动人。

　　2015年2月3日下午，吉林省通化市文广新局副局长黃浃勇、“高志航纪念馆”馆长王东飞等一行4人，千里迢迢来到周口。2月4日，他们在周口市文广新局相关负责人的带领下，赴商水县瞻仰了高志航将军的雕像，并实地参观了当年的周家口机场。

　　为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加强对广大师生及青少年的爱国主义和革命历史教育，2015年5月25日， 宜昌市委、市政府决定将三峡大学西校区（原宜昌医专）主道路命名为“高志航路”。

　　最近，为向抗日战争中牺牲的国军将领致敬、向所有在抗战中为国捐躯的战士致敬，国务院公布了95名国民党抗日阵亡将领名单，其中就有高志航。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