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经常依偎着父亲,听他讲抗日的故事。
父亲叫叶桂福,生于浙江省湖州市南浔一个贫苦农民的家庭。为了生活,他16岁就到上海一家织布厂做工。1937年10月,日寇进攻上海,中国军队奋勇抵抗。尤其是八百勇士坚守四行仓库的战斗振奋人心。上海工人、群众组织慰问团、救护队为战士送饭、送水、送药,救护伤员。父亲本来就是工人纠察队员,他们不分白天黑夜,冒着枪林弹雨救护伤员。一次,他背了一个重伤员,鲜血顺着父亲的脖子往下淌,血水和着汗水湿透了父亲的内衣。当找到救护车时,这个战士已经牺牲,父亲难受得大哭一场,他发誓杀日本鬼子为同胞报仇。上海沦陷,父亲做工的工厂被日寇飞机炸毁,他们的住处也被炸成一堆瓦砾,没法生活,只得随着难民离开上海。回家的路上,遇见北上抗日的新四军,于是父亲参加了新四军,从此走上抗日救国的道路。
1941年1月,新四军军部奉命北移,经过安徽泾县茂林地区时,遭到国民党军8万人的包围袭击。与敌人血战7昼夜,弹尽粮绝,损失惨重,副军长项英遇难,军长叶挺被扣,这即是历史上有名的“皖南事变”。这一“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件遭到全国人民的反对。党中央严厉驳斥蒋介石取消新四军的命令,并任命陈毅为代军长、刘少奇为政委,重组新四军。“皖南事变”时,父亲所在的后勤部队因阴雨未能赶上军部,幸免一劫。后来父亲历尽千辛万苦,躲过鬼子和国民党军队,终于找到自己的队伍。
武汉会战时,新四军穿插于敌后,一支部队炸毁了上海虹桥机场,父亲所在部队也多次伏击鬼子的车队、船队,截取鬼子的军需、夜袭鬼子的据点,有力地增援了正面战场的抗战。一次,他们侦察到洪泽湖上有鬼子的船队经过,并有20多个鬼子和一艘汽艇护送。父亲的连队接受伏击船队的任务。他们有的埋伏在芦苇丛中,有的装扮成渔民接近鬼子的船队。当鬼子要他们送鱼时,埋伏的战士把几十颗手榴弹投向汽艇,船上的鬼子全部被消灭,解救了被抓来的老乡数十人,截获十几船枪弹和军需品。武汉失陷后,鬼子多次对新四军根据地进行清乡、扫荡,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新四军集中十万多军队,对鬼子分割包围、偷袭,消灭日军三千多人。泗洪一战,父亲头部、身上多处受伤,被送到苏鲁豫皖边区医院救治。伤愈后,编入彭雪枫师,并由连长升为副营长,转战于皖北、豫东地区。1944年9月,彭师长在夏邑战斗中牺牲,但他的部队仍然在河南坚持抗战。
日本投降后,父亲的部队编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1949年在解放西华的战斗中左腿负伤,留在后方。周口解放,父亲出任周口市第一任粮食公司经理。1952年底调任淮阳粮食局副局长兼北关粮站主任。虽在地方工作,他仍然坚持老党员、老军人作风,不计名、不图利,事必躬亲,工作夜以继日,终于操劳过度积劳成疾,于1975年10月病逝在工作岗位上。
(9月2日,叶瑞平口述,王西安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