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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失怙少年陶小强（上）

　　（上接10月19日A14版）

　　秦风玲接到一个男的打给她的电话，问她：你是陶小强的家长吗？

　　秦风玲以为打电话的是她儿子的班主任老师，说是呀，你是严老师吗？

　　我不是严老师。

　　那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我是丰登县城关镇派出所的民警，请你尽快到派出所来一趟。

　　秦风玲吃了一惊，民警？民警找她干什么？难道儿子陶小强出什么事了？难道又是诈骗电话？在她还没有和尤四品结婚的时候，有一次，她接到一个诈骗电话，说她儿子在校门口被汽车撞了，正在医院抢救，需要交入院押金，要她赶快打10000元过去。打电话的人给她说了银行卡号码，要求她不要挂电话，以便随时跟她联系。她问儿子的情况怎样，伤得严重不严重？对方口气很急，要她不要问那么多了，不要再耽误时间了，救孩子的命要紧。秦风玲平时把钱看得很紧，丈夫死后得到的抚恤金全部被她存成了定期。10000元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她到哪里弄这么多现金呢！情急之下，她给卫君梅打了电话，看看卫君梅能不能借给她一些钱。卫君梅说，陶小强在校期间受了伤，应该由校方负责，押金应该由校方出，怎么能让学生的家长出呢！卫君梅问秦风玲，打电话的人是谁，是不是学校的老师。秦风玲说，她没听出打电话的人是谁，她也没问。卫君梅知道秦风玲记有陶小强班主任的电话，让他马上给班主任打一个电话。秦风玲把电话打过去，班主任告诉她，陶小强正在教室里上语文课，什么事儿都没有。那次亏得她及时给卫君梅打了电话，听从了卫君梅的建议，不然的话，她受骗就受大了。想起上次的诈骗电话，这次接到陌生人的电话，她顿时警惕起来。她说：你说你是民警，怎么让我相信你是民警呢？你叫什么名字？

　　民警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一贯遵纪守法，走得正，站得正，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你儿子陶小强昨天晚上出了点儿情况，你过来，我们向你通报一下。

　　什么情况？

　　情况并不是很严重，还是等你来了再说吧。你不要着急，思想也不要过于有压力。

　　你先跟我说说不行吗，陶小强杀人啦？放火啦 ？还是强奸人家女人啦 ？

　　这些情况都没有。

　　那是什么情况？你不跟我说，我就不去，权当没有这个孩子。

　　陶小强抢了一家小卖店的钱。

　　抢多少？

　　不管抢多少，都构成了抢劫，都触犯了法律。陶小强还是未成年人，你作为陶小强的法定监护人，按规定，我们总要和你见面的。你如果实在不想到派出所里来，我们到你家里去找你也可以。我们的想法，想为陶小强保密，不想扩大影响，所以才请你到派出所里来。我们要是到你家里去，被街坊邻居看见，想保密就难了。你看呢？

　　秦风玲像是想了一下，说：那还是我去吧。

　　秦风玲买了摩托车，骑上摩托车，她没有直接奔派出所，而是先拐到卫君梅家里去了。卫君梅下了夜班刚回到家，眼圈儿有些发黑。秦风玲上来就说：君梅，小强出事儿了！接民警的电话时，她没怎么难过。为知为何，见到卫君梅，她突然就难过起来，两眼一下子就泪花花的，声音也很不对劲。

　　卫君梅赶紧安抚她：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儿了？

　　小强抢了人家的钱。

　　不会吧，我看小强这孩子挺老实的。谁告诉你的？

　　派出所的民警。

　　确实吗？这一回人家没让你打钱吧？你问过小强的老师了吗？

　　一句话提醒了秦风玲，她骂自己猪脑子，马上掏出手机，给儿子的班主任打电话。她很希望事情像上次一样，她一给班主任打电话，班主任就说，陶小强正在教室上课，什么事儿都没有。电话打过去，回说：你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秦风玲刚要重拨一遍，班主任把电话打了过来，班主任问秦风玲：派出所的民警跟您联系了吗？

　　联系了。民警让我到派出所里去。陶小强到底出了什么事。

　　班主任像是迟疑了一下才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您不能跟我说说吗？

　　我还是听校长告诉我的，说陶小强同学昨天晚上放学后，在街上抢了人家的钱，被人家抓住，送到派出所里去了。

　　人家打他了吗？

　　这个我不清楚。您还是去派出所，让派出所的民警跟您说吧。陶小强同学平时的表现还是不错的，您跟民警好好说说，让陶小强尽早回校上课。

　　看来与诈骗无关，这一回儿子真的出事儿了。她宁可受100次诈骗，也不想让儿子真的出事儿啊！家里不出事儿，秦风玲的主意多着呢，家里一旦出了事儿，该她拿主意的时候，她就没了主意。她眼巴巴地看着卫君梅，说我该怎么办呢？

　　班主任说的话，卫君梅也听见了。孩子的事可是大事，孩子从小到大，不管在家还是在外，孩子的每一步，都踩在父母的心上。孩子出了这样的事儿，谁都会意乱心慌。卫君梅想到自己的孩子，将心比心，很能体会秦风玲此时的慌乱心情。只有自己也有孩子，也是当父母的人，才能深切体会到别的父母孩子出事儿后的心情。她问秦风玲：尤师傅呢？这事儿尤师傅知道了吗？

　　他下井去了，还不知道。

　　你应该跟尤师傅说一声，他毕竟是孩子的爸爸。

　　跟他说不说两可，他见孩子一点儿都不亲，对孩子一点儿都不关心，只知道关心他自己。

　　话恐怕不能这样说。他以前没当过爸爸，对孩子的感情总得有一个培养的过程。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民警让我到派出所去。

　　那你赶快去吧，还磨蹭什么！

　　我想让你我一块儿去。我不知道派出所在哪里，怕摸错庙门。我也害怕见民警，见了民警不知道说什么。

　　我跟你去算怎么回事呢，我不是小强的家长，也不是小强的亲戚。你看我，下班刚进家，连脸都没顾上洗一把呢！

　　谁说你不是小强的亲戚，你不是我的妹子嘛，你不是小强的姨嘛！我知道你上了一夜的班，应该休息，我不该打扰你。可我不找你找谁呢！你不可怜我，谁可怜我呢！倒霉的事怎么都让我摊上了呢！秦风玲的眼泪流了下来。

　　好好，别说了，我跟你一块儿去还不行吗！卫君梅把未及解下的围巾重新包在头上，系好，跨上秦风玲骑来的摩托车的后座。

　　到医务室上班的陈大夫看见了她们两个，打招呼问：这么早出门，有什么事儿吗？

　　卫君梅说：没啥事儿，出去转转。

　　秦风玲也擦去了眼泪，强作笑顔说：我们去庙里烧点儿香。

　　陈大夫和她们打招呼：慢点儿骑，路上小心！

　　秦风玲和卫君梅来到丰登县的城关派出所，接待她们的所里的一位副所长。副所长要登记一下她们的名字，问她们带身份证没有。两个人都摇头，都没带。她们没有出门带身份证的习惯。那么，就让她们报上自己的名字。秦风玲说，她叫秦风玲。

　　副所长问：哪个风？是凤凰的凤？还是刮风的风。

　　秦风玲答：刮风的风。

　　玲呢？是金字旁的铃？还是王字旁的玲呢？要说风铃，应该是金字旁的铃。

　　什么王字旁，金字旁，哪来的那么多旁！秦风玲说，她也不知道。

　　卫君梅替秦风玲回答：是王字旁的玲。

　　你是陶小强的妈妈吧？

　　这还用问吗？

　　要问的。我问什么，你如实回答就是了。

　　是。

　　陶小强的爸爸叫什么名字？

　　尤四品。

　　副所长放下笔，用一根手指摸了摸眉毛，像是有些疑惑地问：陶小强的爸爸怎么姓尤呢？

　　他的亲爸爸叫陶刚，尤四品是他的后爸。他的亲爸爸在瓦斯爆炸中炸死了。

　　我知道，是那场一次炸死了138人的瓦斯爆炸事故吧！那一次，我也去龙陌矿参与了维持秩序。有一个家属，冲进了警戒线，哭着喊着，要到井下去救她丈夫。我让几个治安队员拽住了她，她哭得昏了过去，挺可怜的。也不知道那个家属后来怎样了？

　　卫君梅一听就听出来，副所长说的那个家属指的就是她。事情过去了好几年，卫君梅相信，副所长不会认出她来。尽管如此，她还是回避似地低下了眉，脸也微微扭向窗外。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秦风玲碰了卫君梅一下，卫君梅似乎才回过神来，说：是问我吗，我叫卫君梅，是陶小强的表姨。

　　卫君梅？这个名字我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说过呢？

　　（未完待续，请关注10月21日A1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