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松

　　第二十二回  魏凤楼曲线救鹿邑   肖东洋乔装当县长

　　散会后，魏凤楼司令员对彭总的决定虽然没有表示异议，但白白把县城送给敌人，心里感到很压抑。三个县城联合在一起有三个团的兵力，再加上彭总领导的正规抗日部队，近四千多兵力能打敌人个围歼战，虽然没有十分的把握，但也不至于惨败。又找到彭总，把自己的想法作了汇报。

　　彭总语重心长地说：“魏县长，不要被前两次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你那是出其不意，克敌制胜。完全掌握了敌人的行动时间和计划，才使你屡屡得手。现在敌人这支部队的确不能正面对抗，我们要引诱这支部队分散到各个城乡，他们有五千多人，算一算，固守商丘的最少也得一千多人，下余四千多人，分布在十几个县城和乡镇，包括铁路沿线，每个地方只能放三百人，把他们牢牢地牵制在这里，对主战场也起了配合支援作用。他们进了县城，需要找代理人治理，包括各乡镇的保长、保丁，我让你当他们的伪县长，下边代理人由你本人安排，实质上鹿邑还在我们手中，只不过挂挂他们的牌子。确切地说，这些日寇就成了瓮中之鳖、网中之鱼。凤楼同志，好长时间没把党的学习文件带给你啦，该输入‘营养’啦。”说着，从公文包里掏出几本小册子，一本是《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一本是《论持久战》，一本是《战争和战略问题》。“这几本书是毛泽东主席对抗日战争的精辟论断，是共产党对抗日战争的指导方针，你要抓紧学习，灵活运用，还要妥善保存，以免泄露你的身份。”

　　沙岛司令接到冈村宁次一封电报，其内容是：“沙岛将军，获悉你部已顺利到达商丘，已解商徐铁路交通之危。在此地，为实现大东亚共荣，开发王道乐土，要以占领为目的，严禁无辜杀戮，尽可能避免与大多数民众为敌，要让他们成为大日本帝国的顺民。各县城占领后，快速建立政权，巩固统战。”

　　沙岛司令根据冈村宁次的指令，下达了作战命令：“命令山田少佐为这次攻打鹿邑的总指挥官，川雄队长、东阳支队长为副指挥官，木村队长为带队冲锋指挥官，明天五点吃饭，六点出兵，下午三点拿下鹿邑县城。”

　　次日早晨六点，山田少佐带一千五百名日军向鹿邑进发。出了商丘市，由工兵排前头开路，十辆坦克车分别在路东、路西两侧三十米处行驶。大道上十辆装甲车和二十多辆军用卡车拉着辎重缓慢前进。

　　山田少佐一路十分谨慎，不求进度，只求稳妥。发现疑点，就让工兵探测排除，确定无疑后，才向前推进。商丘至鹿邑六十多公里路程足足走了四个小时，十点钟才到达。山田少佐命令将士实行三面包围，十门重炮，三十门迫击炮分散摆开，准备随时开炮。

　　山田少佐让翻译官向城楼上喊话：“鹿邑军民听着，大日本皇军已兵临城下，不忍心残害百姓，望你们归顺投降，免遭屠城之惨案。”

　　魏凤楼县长根据彭雪枫将军的指示，早作好了接纳日军进城的准备。让姜涛举着白旗走到城门上说：“告诉翻译官，我们鹿邑军民愿意归顺皇军，但要答应我们的条件。”

　　翻译官问：“什么样的条件？请讲。”

　　姜涛说：“请告诉日军最高指挥官，派出代表进城与我们的县长谈判，双方达成协议，我们就迎接皇军进城，否则，我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翻译官告诉了山田少佐。

　　东阳支队长带着翻译官和四个保镖进了鹿邑县政府。

　　县政府办公室里坐着魏凤楼县长，警察局局长姜涛，保安团团长刘洪，日军东阳支队长和章加才翻译官。

　　魏凤楼说：“你们发动这次不义战争，侵占我们的国土，杀戮我们的同胞，说实话，日本军人是不受欢迎的。作为一任县长，我个人死不足惜，但不忍心看着鹿邑万名百姓陷于生灵涂炭之中。我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受国民政府严厉惩罚，只要能保住鹿邑县城完好无损及鹿邑百姓的人身安全，我情愿把鹿邑县城让给皇军治理。”

　　东阳支队长说：“听了魏县长的慷慨陈词，我佩服你的爱国爱民之心，中国有句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魏县长能慷慨把鹿邑县让给皇军治理，我代表大日本帝国笑纳。”

　　翻译官章加才用日文和中文各拟了一份协议书，魏凤楼、东阳支队长在上面签了字，按上手印，章加才作为公证人也签了字，双方交换了协议书。

　　魏县长让姜涛把东阳支队长一行五人引领到客厅。魏县长以东道主的身份与之一一握手，表示热烈欢迎东阳支队长一行的到来。

　　刘洪过来告诉魏县长说：“宴席已齐备，请客人入席。”

　　宴会结束后，魏县长把东阳支队长，木村队长请到自己的办公室，商量各乡镇的管理规划。

　　魏县长说：“二位太君初来乍到，对鹿邑县不太了解，我简单向你们介绍一下，便于下一步咱们的合作管理。鹿邑地处豫东平原，下辖三十二个乡镇，二十七万多居民，面积较大，但地势较洼，土地贫瘠，水患连年发生，农民收益菲薄。特别是西部十几个乡镇，农民一年不吃半年粮，靠树头野菜充饥。关于下边机构的建立，我建议用原班人马，明天我把各乡镇的主要职务人员名单给你们。我建议二位太君把有地方管理经验的皇军兄弟派下去一部分，协助地方工作，也能顺便了解地方上的民情。”这是魏县长有意分散日军的武装力量。

　　东阳支队长觉得魏县长说得很坦诚，够朋友，端起水杯喝口水说：“魏县长的陈词很坦诚，大日本皇军虽然占领了大部分中国领土，但具体管理还得靠中国朋友。关于乡镇政权的建立，我同意你的意见。另外，我想要一份鹿邑地图，你明天把鹿邑各机关及各乡镇主要职务人员名单和地图一起给我送去。今天承蒙你的热情款待，以后来日方长。这三辆轿车给县政府留下一辆，算是咱们交朋友的信物和见面礼，望魏县长笑纳。”

　　魏县长没有推辞，双手抱拳说：“感谢东阳太君的馈赠。”把东阳一行送出县政府。

　　山田队长根据沙岛司令的命令，下午三点就到了亳州，来个全城大包围。翻译官章加才向城楼上喊话，姜昆一行站在城楼上慌忙拿出白旗插上，表示投降。

　　这是曹松司令员安排这样做的，曹松司令员已带领部队撤离到肥河、双沟镇去了。亳州交给肖枫、姜昆、卞通和民兵队长蒋祥留在这里与敌人周旋。

　　一个小时后，肖枫头戴礼帽，身穿大衫，一行几十个人抬着茶水，拿着香烟，在鞭炮声中出了城门。

　　肖枫双手抱拳作个罗圈揖，像个老学究，向日本人哈腰施礼，口里不停地喊着：“欢迎太君阁下。”

　　翻译官章加才问：“你是亳州最高长官？”

　　肖枫说：“下官姓肖，名寇，字东洋。学识浅薄，多亏表兄徐树铮推荐，才当了这个小小知县。今日皇军来了，这个县长我也不准备再干了。我还年轻，不如回乡教书，收几十个学生，也能维持生计，比落个大汉奸的骂名强得多呀！”

　　章加才一听，觉得肖县长很有来头。徐树铮是段祺瑞将军的亲信，1918年，在段祺瑞指使下，徐树铮组织边防军和西北军，勾结日本帝国主义，对外卖国亲日，发动内战，遭到全国人民的反对。

　　“肖县长不要有顾虑，你的表兄徐树铮与我是多年的朋友。只要与我们合作，我们大日本皇军完全维护你，支持你的工作。”山田少佐说着从腰里解下一把佩剑，递给肖枫，“这是我的防身佩剑送给你，皇军将士见剑如见我，谁要敢跟你过不去，就用此剑对付他，不听话死了死了的！”

　　肖枫说：“承蒙太君厚爱，我愿意与你们合作，山田太君需要我做什么，我完全照办，全力配合。”

　　山田少佐说：“我在亳州需要驻一个支队的兵力，连宪兵队总共四百多人，县政府和下边乡镇的工作由你负责办理，军事工作由川雄队长负责，希望你们紧密合作。如有抗日分子捣乱，同心协力，彻底歼灭。”

　　山田叫来川雄队长与肖县长见了面，并按日军进城后的注意事项。留下所需武器弹药，交通工具、日用物资，带着下余将士凯旋而归。

　　沙岛司令坐在司令部办公室里，喝着咖啡，听着留声机，心里很高兴：今天中午十二点就把久攻不下的鹿邑县城拿下来了，明天中午肯定会有捷报传来。

　　就在这时，山田少佐打报告进来了，行了个军礼说：“报告司令，根据你的指令，在今天下午四点三十分已拿下亳州，东阳队长与川雄队长已分别上任，我军无一伤亡凯旋而归。”

　　王荊耀团长根据在鹿邑会议上彭师长的指导精神，制订了撤离计划。涡河抗日纵队已撤离到安平、马厂、黄集三地方，分布在涡河两岸各个乡村。在那里发动群众，组织农民武装，建立敌后游击队。

　　国民政府县长胡相海，原来与抗日纵队不配合，保安团、警察局一直被他控制着。张大年根据王团长的指示，去县政府找到县长胡相海说：“胡县长，王团长让我告诉你，日军增派一个机械化师驻进了商丘市，目的是占领整个豫东。我部交通员传来消息，鹿邑、亳州已沦陷，你作为一县之长，应为全县万名军民生命考虑。明天日军就兵临城下了，你如何应对？”

　　胡县长说：“自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日本人也不是传说中的魔鬼，如果全力奋战，日本人怎能踏入柘城半步！”

　　张大年说：“胡县长，对日本这支部队你不太了解，所谓机械化师，他们配备的有坦克车、装甲车、高炮、重炮、迫击炮，还有飞机配合作战，犹如洪水猛兽，是无力阻挡的，如果执意抵抗，柘城会成为一片废墟。请胡县长慎重考虑。”

　　胡县长不高兴地说：“你是让我逃跑哇，还是让我投敌呀？”

　　张大年说：“实话告诉你，我们的部队已全部撤离了，王团长让我留在城里监视敌人的动向，配合你帮助群众转移。如果政府机关不愿撤离，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胡县长说：“哪条路可以走？说说看。”

　　张大年笑了笑说：“投靠日军当汉奸呗。”

　　胡相海一听，气愤地说：“你张大年把我看成什么人啦！我堂堂国民政府县长，岂能委身于日本人之下！让我当汉奸、走狗，有辱我八辈祖宗！”

　　张大年说：“我知道胡县长忠于党国，是个热血男儿，不会背叛民族，但为了实现民族抗战大业，拯救全城军民之生命，当一次‘汉奸’，落个暂时的骂名也不是不划算，以后广大民众会理解的。”

　　胡县长明白了张大年的用意，随口问：“这个王团长知道吗？”

　　张大年说：“这就是王团长的意思。让你诈降与日寇在城里周旋，以保证柘城县城和万名民众的安全，寻机里应外合，把进入柘城的日军全部歼灭。”

　　胡县长说：“张大年，我想向你借点东西，让我使用一段时间，千万不要推辞，为了抗战大业，当汉奸我认了。”

　　张大年说：“胡县长深明大义，为了民族抗战，只要我能办到的，在所不惜。”

　　胡县长说：“还是大年老弟说话爽快，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说实在话，我身边没有使用顺手之人，我想让你委身县政府一段时间。一来能给我出谋划策，二来能保护我的人身安全，三来能为我的所作所为做个证人，向国民政府有个交待。如何？”

　　张大年说：“那好吧。”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节选自《豫东抗战风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