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铁水牛
 
 
 
2017年4月10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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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上的日子
■杜放光

  因为是路痴,因为迷方向,因为记性差……直到不惑之年,我依然是个没驾照的主儿;又因为无数次听人讲起被驾校教练训哭的经历,以及亲眼目睹身边女同事虽驾照到手而脸晒黑、斑丛生、人枯瘦的模样……于是,未到驾校,未曾摸车,心里已滋生出恐怖场景无数。所以直到2016年即将“仙逝”,我也丝毫没有考驾照的欲望。

  眼瞅着时间滑进了12月,看我依然无动于衷,哥万分惆怅:作为一项基本技能,如今这不会开车就相当于过去的“文盲”啦!

  有那么严重?我于暗暗质疑间,悄然生出了些许羞耻感。接着,又有传言说驾校即将改革实行计时收费,不仅价格要提高,难度也会飙升。经过一番艰苦而反复的思想斗争,我终于心一横,于“双12”那天跨入考证一族。

  所以,对我而言,“车轮上的日子”不是旅游途中,不是逍遥自在,而是为考驾照泡在教练车上历“劫”的那段时光。

  备战科目一时,我被“预兆”撞了一下腰,算是先历一“小劫”。

  考前那晚,我正准备抱抱佛脚在驾考宝典上再做几套模拟试题时,手机突然死机,怎么都开不了啦!赶紧一溜小跑来到手机店。奇怪,我在家摁了半天都没反应的手机,在店主手里却一下子得以重启!难不成怕我做题太辛苦,硬要送个课间休息么?虽然这样自圆其说,心里却隐隐有点不安。

  预兆是在这儿应验的。入考场,落座,细细看了考生须知,说是必须调好摄像头对准自己,保证考试过程中能抓拍到3个本人头像,否则考试无效。可我拿着摄像头东调调,西转转,摆弄了好大一会儿,也没看到屏幕上显示我的头像,禁不住有点发蒙,赶紧向一位刚进来的考生请教。

  “你干嘛啊?这是作弊!出去,别考啦!”监考人员厉声呵斥。

  蓦然想起进场前驾校安排的话:“进入考场,绝不能左顾右盼,有问题举手问监考老师!”好在自己脸皮厚,赶紧承认错误,并指着桌面说自己还没点击确认开始考试呢,监考老师总算放下脸色,帮我调好了摄像头……虽然挨一顿痛批,但最后还是以95分的成绩顺利过关,也算是有惊无险吧。

  科目二被大家称之为“蜀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嘛!对我而言,称之为一场“大劫”绝对当之无愧。

  第一天上车,教练给我们几个菜鸟演绎了一遍右倒库流程,细细讲解何时方向盘右打死,何时回正,何时停车。讲完之后问:“明白了吧?”

  点头,又摇头。

  “先试一把!”教练下车,我上车。车开始前行,眼看着车轮滚出了库门,呃,糟糕,忘了该往哪儿转方向盘啦……手忙脚乱处,离合却不知道啥时候被悄然踩了下去,熄火,车停……

  “100分没啦!”教练叹息。

  灰头土脸地下车,溃败感爆棚。以前吧,只是觉得自己笨,可自打练车之后,才终于知道自己终究笨到了啥程度。比如,昨天刚学了左倒库,今儿便把右倒库的流程给忘掉了;再如,开始侧方停车了,这方向盘一会儿左打一会儿右打,练了半天还晕乎乎的;又如,S弯走着走着,竟忘了方向盘该在哪儿回正,又该在哪儿右打……如此,连我自己都开始瞧不起自己了。

  幸好,笨人有笨福,遇到耐心又尽责的教练,居然没有嫌弃我笨,不厌其烦地教了一遍又一遍。

  不仅仅是笨,我还胆小。科三练车时,教练在耳边一遍遍地叮嘱:“加油,加油,加油……”教练说得口干舌燥,可我脚下却没有付诸行动。直急得教练秒换风格:“踩!继续踩!踩到底!”硬生生逼我把油门加到一百码!这搁以前想想都会浑身发抖!

  幸好,我还有优点:执着。坚持一天,再坚持一天,别人一个星期考出,我就练上两个星期、三个星期。别着急,慢慢来,一切都会好的。一遍遍地给自己鼓劲,与心底里的自卑抗争着。

  练车闲暇,曾小心翼翼地问过教练,最喜欢哪个年龄段的学员,教练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九零后!接受能力强,几天就能上战场啦!不甘心地又接着问,最不喜欢哪个年龄段呢?当然是七零后!主动对号入座,果然如此,眼看着人家一拨拨升级,我依然原地踏步。

  若仅是原地踏步倒也罢了,其间还有那么一两天,倒库时车轮老压线,一气之下几天没去练车,还忍不住在朋友圈发了微信,声称自己压根儿就不是开车的料儿,几乎弃权。后来,朋友们纷纷留言给我鼓劲。我记住了大家说得最多的几个字:笨鸟先飞。而像我这么笨的,不仅要先飞,还得勤飞!

  当然,练车的过程也不全是枯燥的,比如大家都喜欢听小邓教练讲他的罗曼史。教练的对象很漂亮,在一场考试中,教练是安全员,尚不是对象的对象是考生,因连续失误而被他一脚踩死,结果不是对象的对象没考过。然后,再然后,不是对象的对象就成了教练的对象。

  一起练车的人来自各行各业,内向的,开朗的,小气的,大方的,也不乏奇葩之人。比如,练车前大家说好了轮着每人练4把,可他却生生摸上8把,还不愿下车;还有的人,找诸多借口跟前面的人换顺序,且再三再四,结果再也没人买账;有俩女学员,因为争着练车,一方居然揪住另一方的头发将其打倒在地……如此种种,听听也是醉啦!

  练车数日,终有一考。而对我而言,考前模拟无异于“劫中劫”,竟然模拟一把死一把,模拟三把死三把,完完全全“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节奏啊!

  见状,驾友们安慰说,没事,不就是模拟嘛,有的人模拟“把把过”,考试时却死得很惨。

  教练则很理智,说,模拟死了不怕,但别丢了心,哪个地方出现问题,要及时分析问题所在,然后克服它。

  于是,不再多想,在考试当天凌晨5点便跑去考场,认真观察别人模拟时如何倒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俩小时后,终于找到了毛病所在。

  开考了,心怦怦乱跳,顿时没了章法。眼看着前面两个驾友相继“牺牲”,心里竟不太忐忑了,一种死了有人陪的感觉腾空而起。但心里终究紧张,以至于上车后踩离合的脚不争气地乱抖一通。

  但还好,顺利通过了倒库,心里先是放松一半。侧方,因方向盘左打过早,差点压线,好在语音提示入库,惊出一身冷汗!出库,前行,继续S弯,速度极慢,如履薄冰。走直角时,因为领车距离左边线稍近,怕车轮压角,小幅度回下方向盘,过关!坡道停车时,想起教练讲有人因前面连闯四关后过于嘚瑟而死在此处,不敢掉以轻心,控制车速,找点,居然车停得恰到好处……越过坡道高点,下坡。语音提示:恭喜过关!

  熬过科二这一“大劫”,着实轻松许多。科三考试则比较顺利,起步、加减挡、掉头、转弯、靠边停车一气呵成,跑完全程后长长地松了口气。科四作为最后一关,也最为争气,居然以100分的成绩给驾考画上圆满的句号。

  曾经,无数次羡慕一拨拨驾友的大满贯;曾经,无数次祈祷科二科三能顺利过关;曾经,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一把过”……这一刻,居然就这么到了,来得那么突然,那么意外,那么猝不及防!

  当驾照邮寄到手那一刻,所有的担心都落了地,所有的努力都有了回报。算算全程,包括春节放假的时间,前后还不到两个月!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还行啊,忍不住点了N多个赞。

  直到近日,看了电视剧《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顿悟:原来,在这四海八荒之内,无论神仙,无论凡人,只要逐步修炼,将一个又一个“历劫牌”收入囊中,都一样可以飞升上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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