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电影《决裂》，其中葛存壮饰演的教师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特别是听了他摇头晃脑的讲课后，我才知道马尾巴的主要功能是驱赶蚊蝇。

　　其实在这之前，我并没有去想这个问题，不仅我没有想，在我们小村，和我一般大的孩子都没有想过。虽说生产队的马匹很多，有时我们也会帮着大人饲喂马匹，看到成群结队的蚊蝇围着马飞来飞去，看到马忍不住时也会摇头摆尾地驱赶，我们也知道它是在驱赶蚊蝇，但不会上升到理论的层面。当我们看到马后面的那个大尾巴时，首先想到的是，马尾是我们套蝉用的最好的丝。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蝉是我们的美食。可蝉一旦蜕变飞到树上去，就很难捕捉，即使我们爬到树上，蝉也会警觉地飞走。捕蝉最好的方法是套蝉，选一根细细的马尾丝打成一个活结，再拴在麻秆上，轻轻地从蝉的头部套起。马尾丝很细，蝉轻易不会发觉，或者发觉了并不在意。我们快速收秆，蝉就被套住了，这种方法十拿九稳。

　　当然，做套用的马尾丝越长越好，越粗越好，长了可以运用自如，即使蝉挣断了，剩下的还可以再用一次。越粗韧性越好，蝉不容易挣断。我们在选择马尾丝时非常慎重，小马的尾丝太短，老马的尾丝又太脆，容易断，所以选择年轻力壮的马的尾丝最好，尤其是正当青春期的公马，尾丝又粗又长，是上好的材料。当然在颜色上也是有要求的，白马的尾丝我们绝对不用，因为白色很容易引起蝉的警觉，黑色最好，和蝉是一个颜色，一般不会引起蝉的注意。

　　马尾并不容易得到，马的脾气比驴的大，生人很难接近。从马的尾巴上直接取是很危险的。最初我们只能在拴过马的地方搜寻，虽然也能找到一些，大都是自然脱落的，长度不够，或者太细。所以，直接从马尾巴上拽是迫不得已的唯一办法。

　　这是一个危险的游戏。我们总是在马儿静静地休憩时悄悄靠近，当然不能站在马屁股的后面，这样容易被负疼的马踢着。我们一边小心翼翼地走到马屁股的一侧，有拴马桩更好，趁马不注意的时候，瞅准哪一根最好，迅速地用手拈住，用力一拽，闪身就跑，即使马儿暴怒，四蹄飞扬，我们已经跑到安全的地方。拈尾丝时，千万不可贪心，如果拈多了，拽不掉不说，马在负疼的情况下弹蹄的速度很快，如果躲闪不及，往往就会有悲剧发生，轻者会疼痛好几天，重者就会伤筋动骨。所以，拽马尾丝是一个很刺激的活儿，胆小的孩子是不敢干的。

　　我们也尝试着用别的牲畜的尾丝来代替。在小孩子的眼里，驴是最老实的，可惜的是驴尾巴上的丝太短，又容易断，不中用。骡子的尾丝和马的相比稍微逊色一些，但骡子的脾气和马的差不多，既然风险是一样的，我们还是选择在马的身上下手。

　　小小的马尾给我们的童年带来许多快乐，不知道葛存壮先生小时候是否用马尾丝套过蝉。

　　（宁高明 鹿邑县第二高级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