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

小时候

母亲的手柔软灵巧、红活坚实

小红车上抚过我的脸

大食堂里擀过十几斤的面

在吱嘎作响的织布机上

晃动春风和秋月

我们的棉袄上

沾满了她绿油油的希望

也从听爸爸说书的人手里

接过五分一毛的纸币

推磨、挣工分、挖野菜

把贫穷的日子

拼接成一首青葱的诗

长大后

母亲的手粗糙变形、老茧丛生

乡里乡亲的衣服她来裁剪

家里老黄牛的草料等她拌

父亲那烟雾缭绕的药罐子她来熬

种地、喂牛、做饭

把沧桑的岁月

缝补成一幅多彩的画

如今

母亲的手青筋暴露、枯瘦如柴

时而在空中乱舞乱抓

“快摘豆角凑学费！”

时而紧捏拇指和食指

穿针、引线、反反复复

“我再做双鞋！”

母亲昏迷中双目紧闭说胡话

这双手，终其一生

把寒凉的风雨

紧攥成一个温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