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腊八祭灶，新年来到。”“吃了腊八饭，就把年来办。”“过了腊八就是年。”

当时间刚刚走进腊月，黄村便响起此起彼伏的歌声。这支歌，黄村人都会唱。这支歌，没有题目，没有统一曲谱，只有不大统一的歌词，内容大意是：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的饺子年年有，大年初一扭一扭。腊八，是每年最后一个重要节日，也是春节的序曲。

别看黄村小，别看黄村偏僻，别看黄村贫穷，可千百年来，黄村却经常与大名鼎鼎的宋朝汴京现代开封扯上关系。虽然古书上没有明文记载，而黄村老百姓却代代相传。老百姓说，黄村吃腊八粥的习俗，最早还是从汴京传到黄村的。

腊八粥，也叫腊八饭。我国古代，把农历十二月叫作“腊月”，把农历十二月初八叫作“腊八”，把腊八这天用各种谷物和干果煮成的粥叫作“腊八粥”。民间在这一天，有吃腊八粥的习俗，其目的是庆祝即将过去的一年农业丰收，祈祷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在我国历史上，吃腊八粥最兴旺、最盛行、最普遍的时期就是宋朝。宋朝时期，腊八那天，宫廷里，皇帝、皇后、皇子都要向文武百官、侍从、宫女送腊八粥，同时，还向各个寺院发放米果，供僧侣食用。汴京距黄村不到200里，并有官道相通，吃腊八粥的习俗很快就传到了黄村。千百年来，吃腊八粥的习俗传承不衰。

究竟大宋皇宫的腊八粥是什么样子？什么味道？黄村人没有吃过，也没有见过，只能闭目想像。又何必闭目想像，不就是腊八粥吗？不就是多几样米豆吗？不就是多几样干果吗？虽然黄村人贫穷，没有五彩缤纷的食材，只有普普通通的小米，甚至连小米也极其难得，但就是用这种极其难得的小米做成的小米腊八粥，吃起来不也津津有味吗？

豫东大平原上，生长了一种农作物，名叫谷子，古时叫粟。有一首诗，“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籽，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就是说谷子的。谷子，秆高三尺多，穗长一尺余，籽粒金黄，亩产百十斤。谷子可久存，干燥放置七八年，也不霉、不烂、不坏。

要把谷子脱壳制成米，主要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方法，是榷米。榷米的工具，古代叫杵臼，由杵和臼组成。杵，也叫石杵，黄村人俗称碓碓。碓碓是个半球形， 平面中心有个不透气的圆孔，孔上安个木柄。臼，也叫石臼，黄村人俗称碓窑。碓窑是圆柱形的，上面挖个窑窝。捣米，黄村人称榷米，就是把谷子放在碓窑里，用碓碓反复榷，直到把壳全部榷掉，再用簸箕把壳簸出，只剩下米粒，这就是小米。

第二种方法，是碾米。碾米的工具是石碾，又叫碾子。先在平地上垒个方台，在方台上放个大大的圆圆的石质碾盘，在碾盘上放个石碾。然后，把谷子摊在碾盘上，推动石碾反复压，直到把壳全部压掉，再用簸箕把壳簸出，只剩下米粒，这就是小米。

小米，金黄金黄，用于蒸饭，俗称“小米干饭”；用于煮粥，俗称“小米粥”。小米还可以磨成面，用于做馒头、做元宵、做年糕。当然，多少年来的腊八节，农家都是用小米做腊八粥。

黄村人在做腊八粥的同时，还有做腊八蒜的习惯。就是在腊八前十来天，将剥好、洗净、晾干的蒜瓣，放在一个罐子里，然后倒上醋，封好口，放到寒冷的地方。经过十来天的浸泡，在腊八那天，打开罐子口，扒出蒜来，可以看到，原本白亮亮的蒜瓣已变成翡翠碧玉般的“绿蒜”。就着“绿蒜”吃腊八粥，味道好极了！真是贫穷人有贫穷人的智慧和聪颖。

时代变了，腊八粥也变了。时代变得万紫千红，腊八粥也变得五彩缤纷。本来，“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而那个腊八的中午，却是冬日暖阳。几位男子汉端着大海碗，不约而同地聚到一起，忍不住炫耀自家的腊八粥。王靖说，他家的腊八粥，米有大米、小米、糯米、薏米，豆有红豆、豇豆、扁豆、绿豆，还有栗子、莲子、松子、瓜子，还有花生、桂圆、枸杞、葡萄干，还有绿丝、红丝……李太说，他家的腊八粥，有五种颜色，除了大米，黄的是油条、白的是豆腐、黑的是木耳、绿的是青菜、红的是胡萝卜。陈洁说，他家的腊八粥，有儿子从瑞典寄来的四样干果……

我敢说，大宋王朝的皇帝、皇后、皇子们，任其睁眼想像，也想像不出黄村人熬制的腊八粥味道有多美！②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