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至今，我网购了不下20本书。只有止庵先生的《沽酌集》至今都没有离开我的床头，其他大多已摆上了书架。这是一本难得的好书，其关于读书与为文的观点，颇得我心。

“有人读书为了印证自己，凡适合我者即为好，反之则坏；有人读书旨在了解别人，并不固守一己立场，总要试图明白作家为何如此写，努力追随作者当初的一点思绪。虽人各有志，私意却以前者为非，而以后者为是。”这是止庵的读书观。我将其整段引在这里，是因为它道出了我最想说的话。何以印证自己就是错呢？止庵立论的前提源于“文心”一词，在同一篇文字中，他引《文心雕龙》中的话：“夫文心者，言为文之用心也。”意为作家从事某项文学创作皆有其具体追求。止庵随之指出：“‘文心’因时因地而异，因文学流派而异，读者不能强求一律，更不应预设前提。”

由此可见，我们的一切阅读，其意义就是追寻作家的“文心”，不是也不应该以自己的好恶为标准。

当然，这里的一切谈论，都以一个真正的阅读者为前提。如果你根本就不读书，甚至每谈读书便心生怨厌，那就无所谓印证自己和追寻“文心”的孰对孰错了。从这一视角来看，那些读书为印证自己者，也要比根本就不读书者强。当然，这是另一个话题了。

关于为文，止庵总结了这么四句话：“好话好说，合情合理，非正统，不规矩。”他还进一步谈到：“有个意思，老老实实写在纸上就行了；如果能够达到清楚明白，何必非要形容一番。我们平常说话，有谁动不动就满口形容词、比喻句或排比句呢，人家听着该有多么别扭。”可见，止庵为文的标准就是“平常说话”。

我承认，直到不久前，我对好文章的看法，其标准还是“有味道”。换句话说，为文者，就要像赵鑫珊、余秋雨那样会描景、会抒情，就要像于丹、周国平那样会形容、会比喻，会用排比句。当然，我也并不是说他们的文字不好，而是说，相比于止庵的平淡如水，他们的“口味”未免重了些，作家在为文时，“作”的成分多了些。至于孰优孰劣，那是见仁见智的事。

赞赏止庵为文就像“平常说话”的价值观，也或与我的年龄和人生阅历有关。我早已过了动辄热血沸腾、激情澎湃的年纪，虽还不至于如一个深山古寺里身似槁木、心如止水的老僧，至少是很赞成止庵的那句话：“有个意思，老老实实写在纸上就行了。”这是我今天对好书好文章的看法，也是我著书为文的追求。我认为，这样的书或文章不是没有“味道”，只是，它们拥有另一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