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窗外蛙声蝉鸣入耳,蓝天白云如画,一如儿时景致。儿子在家写作业时间太久了,央求我带他去附近的陈抟公园走走。
公园不大,宁静的太极湖在夕阳的余晖里越发美艳动人。蜿蜒的湖岸被翠色欲滴的莲叶、红红白白的荷花、饱满成熟的莲蓬串联起来,荷间夹杂着芦草和蒲苇,成群的鱼儿悠游于水中。儿子不时要过我的手机拍下一个个画面,画面静止,思绪飘飞,眼前人头攒动、宠物狗摇尾,像极了电影胶片在放映过去、记录当下。我和儿子走在修建在水中的木制步道上,清风滑过脸颊、拂过耳畔,似盛夏的问候声声,亦如初秋邀约频频。
儿子问我最喜欢哪个季节,我说是夏季,他问为什么,我说夏季有荷,荷是夏的灵魂,夏离不了荷,正像人不能没有精神一样。
儿时,荷是玩伴,也与美食关联。莲柄里的丝可以用来粘知了,硕大的荷叶化身遮阳挡雨的伞,荷下的鱼经过小伙伴们激烈紧张的抓捕终变成佳肴美馔。待秋将至,擅长游泳的那些人会把莲蓬当作战利品,逢人便夸耀一番。荷在秋天枯萎后,我们与大人一起挖藕,身上遍布黑色污泥却收获白白的莲藕,别有一番乐趣。
小时候我居住的村庄旁边有一条小河。夏天的时候,荷的叶与花布满河面,微风拂过,那些粉粉白白绿绿的精灵似在向人点头致意,亦似在招手欢呼。记得有一次快到中秋节的时候,舅舅在河对岸亲戚家的月饼加工作坊帮忙,母亲嘱咐我,到苹果园里摘些早熟的果子给舅舅送去。我摘了满满一竹篮红透的苹果,到河边的时候,把脱下的衣服放到竹篮里,一手将竹篮高高举起放在头顶,另一只手配合着身体浮水,荷叶和莲蓬轻轻划过我的脸颊,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至今难忘。到了作坊,我放下苹果,舅舅给我拿了几块月饼,我就高兴地返程了。我往回游的时候,正好碰见表妹,她在河里边游边摘莲蓬,看起来比我水性还好。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至今仍记得语文老师声情并茂地朗诵《爱莲说》,他浑厚的嗓音中似乎有着一股与穿透层层淤泥傲立于碧波中的莲一样的力量,琢磨着语句意境,感受作者周敦颐不长的文章里将荷的外形、品性、精神描述得如此生动、丰满,嘴里不由发出啧啧赞叹。
淮阳龙湖里有较为原始的原生态荷花种群,被誉为“神州第一荷”。近几年,我每年都要去淮阳拜谒太昊陵、赏荷、吃美食。当我坐船徜徉在万亩龙湖满目碧荷的清波里,所有的烦恼一扫而空,代之以物我两忘、神清气爽。今年夏天的一个周末,我开车带着年迈的父母又去了淮阳。父亲说,太昊陵每年来感觉都不一样,龙湖里的荷花更美了,母亲说只有龙湖里的龙没有变。
经年身处黑暗,莲不忘将美景擎于水面,成就美味莲菜和药用莲心。莲菜多孔,心有七窍,食莲使人聪慧;莲心虽苦,却可以清心去燥。风雨袭来,阳光暴晒,莲再苦也会坚持,再难也要奉献,千万条根穿越污泥烂土,莲柄在奔涌的流水中巍然屹立,苦苦支撑起接天莲叶、多彩荷花和饱满莲蓬。我想,人一旦拥有了莲的品性,也会像莲一样,变得不再平凡,对工作和生活无比热爱、执着,再难再险也会坚韧顽强、不屈不挠,再苦再累也会坚守阵地、始终如一。
我上班以后,特别是到审计机关工作后,总能在单位室内外的宣传展板上看到莲的身影,并常配以“莲以洁而清、人因廉而正”“廉洁奉公、恪尽职守”之类的倡廉文字。有的同事将美丽的莲当作电脑或手机壁纸,时刻提醒自己坚守本分、廉洁自持。
莲出泥土,生生不息;廉自心生,形神自适。莲子虽小质坚,历经千年不腐;初心映照未来,一路行稳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