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
“妈,别出来,不要送了。”“中,中。”母亲仍不停地向前走着。“哎,走吧,走吧,还没坐一会儿,又要走。”每次回娘家,母亲就像是送远嫁的女儿,依依不舍,走出老远还能看到母亲落寞的身影……
行走在生活的琐碎中,我时常将母亲忘却,似乎她只是千丝万缕中的一缕。只有在伤心、无助的时候,才想起母亲温暖的怀抱。
母亲老了,满头的乌发变成了灰白色,脸上的皱纹深一道浅一道的,唯一不变就是那亲切的笑容。
母亲师范毕业就当了老师,工作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很快从普通老师升任校长。我们姐弟7个,还有几位老人,母亲从早忙到晚,家里、学校,学校、家里,让母亲操碎了心。上世纪70年代的乡下,日子可想而知,家家户户勉强得以温饱,母亲总是想尽办法让我们吃好、穿暖。经常半夜醒来,看到母亲还在灯下纺棉花,天不亮又起床做饭,再苦的日子,我们也没断了馍、菜、汤。知道我们爱吃红薯,每天早上妈妈都煮一大锅红薯,软软的,甜甜的,我们总也吃不够。一直到现在,我依旧非常喜欢吃红薯,因为那是妈妈的味道,我永远也忘不掉。
还有一件值得我们骄傲的事。当时我们的学校没有课桌,都是泥土砌的台子,又低又矮,腿都没地方伸。母亲当了校长以后,号召全校师生去拾红薯,拾的红薯交给学校,学校再一块把红薯卖出去。母亲用卖红薯的钱买来木材,把它们锯成长长的木板,再钉上几条腿,就成了简易的课桌,我们再也不用趴在又脏又破的泥台子上学习啦。全校师生欢呼雀跃,像过大年一样快乐。消息很快传遍了十里八乡,各个学校都来参观学习我们的课桌,一时间,我们学校成了全县学习的榜样。
我上小学二年级时,举家搬到了县城。母亲调到工业小学任校长,父亲调到县防疫站工作。母亲任校长时,工业小学连续几年在全县的学习竞赛中都是第一名。那时,我们总能看到母亲欣慰的笑容。
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姐弟7个和几位年迈的老人,母亲不得不早早退休,照顾我们。从我记事起,姥姥每到冬天就闷气、咳嗽、不敢起床,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还有太姥姥和奶奶,也都是年迈体弱之人。经常是这个吃药、那个打针,有时候一个房间挂好几个输液瓶。我们又都年幼,不懂事,这其中的艰辛有谁能体会,我无法想象母亲是怎么熬过来的。生活中的我们,都把母亲对我们的爱看得理所当然,母亲的忙碌也看成是习惯性的动作。每次回娘家,我们姐妹在屋里聊天、玩耍,只有母亲一人在厨房里忙活。
母亲一生与人为善,从不与人交恶。无论遇到多少困难,母亲都勇往直前地走过来了,母亲让我们学会了许多做人做事的道理。母亲任劳任怨,勤俭持家,总把最好的留给我们。
大爱如水,母亲是源。无论走到哪里,身上流淌的,依然是不尽的源头之水,心里念着的,永远是对母亲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