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祖领

我祖上无人识字，父亲仅在部队参加过突击扫盲班，深知文化知识的重要性，我7岁时，父亲把我送到了学校。满屋子人听老师上课，深入浅出，做游戏一样，所有人能一齐行动，一齐说话，我想那书上定有无穷的奥妙。

小学时，我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做了一遍又一遍，老师让背课文段落，我干脆背诵全文。在家做功课时，我总离不了那把破椅子和那张老掉牙的桌子。朋友找我玩，我总在看书。晚上多少次一觉醒来，窗外月光明亮，我以为天已拂晓，急忙穿衣起床，背上书包跑向学校。父亲在后面喊我：“天还早呢……”自己的课本读完，我就找高年级的课本读——《牛郎织女》、《渔夫和魔鬼的故事》等书我读了不下几十遍。后来，我知道书是全人类的营养品、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更坚定了我的读书信念。

我的生活中真的离不开书了。推磨时看书，小脚趾碰到墙根上，鲜血直流。上初中时，学校和家来回有十里路，我边走路边看书，几次掉进路边沟里。有一次，假期没书看了，下工后天已黑了，又是伏天，我骑辆破自行车去借书。上世纪70年代，乡间土路坎坷不平，走了4里路，我来到一个学友家问路，汗水已浸透了衣服。学友陪我又走了3里路，找到另一个学友，当时已是深夜，借到了陈穉常的《中国上古史演义》。

上高中的时候，我的一个学友寻到一本《隋唐演义》，书中情节扣人心弦，引人入胜。我看完后爱不释手，又不得不送还。于是我提议，我们4个人各取四分之一，用一夜时间抄完，其余3个人一致同意。于是我们把书撕开分了，回到家，围在煤油灯下，各抄各的。正值隆冬雪夜，外面雪落声“沙沙”，屋内笔尖声“沙沙”，不到天亮，都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那时候看了四大名著，还有《烈火金刚》《红旗谱》《铁道游击队》《苦菜花》《朝阳花》《水向东流》《艳阳天》……写下了很多读书随笔，记下了很多优美的段子。

当读到前苏联长篇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时，我被保尔的“人生应当这样度过……”这句话所震撼。还有马克思的名言：“在科学的道路上没有平坦的大路可走，只有在崎岖小路的攀登上不畏劳苦的人，有希望到达光辉的顶点。”使我更加坚定了不怕困难、勇于攀登的决心。高中语文课上，老师常把我的作文念给同学们听，说我在作文上是个“富裕户”。高中毕业后，我订阅了《人民文学》、《解放军文艺》、《河南文艺》、《广西文艺》等书刊，每个月都来一摞子。奶奶去世后，她的屋子就成了我的书房。

1975年我当民师前，一直在家务农，上工时我带着书，只要一休息我就看会儿书。许是我在书上用了些功夫，进校后，我所教的课程年年都是先进。1979年民师整顿考试时，县教育局来评卷，我的《我爱上了这一行》一文以满分通过。第二天，县教育局工作人员又听了我的语文课，给予较高评价。第二年，县教育局在全县4000多名民师中择优录取100名进师范学校学习，我被选上。学习一年时间后，我回到原学校任校长，后去镇一中教语文。

也许是我对知识的执着影响了我的孩子，4个孩子相继考上了大学。儿子读了清华，又去美国读了博士后。

现在我已退休在家，但书还在强烈地诱惑着我，每天仍以书为友。“老牛自知夕阳晚，不待扬鞭自奋蹄”，希望我在晚年还能多读些书，多写些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