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04月20日
第10版:晚 晴

乡村老行当的变迁

■朱祖领

“拿头发换针,拿头发换针。”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不太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三四十年前卖货郎走村串巷的叫卖声。卖货郎的篮子里只有针、线、顶针、染料、糖豆等,妇女们把梳头时掉的头发积攒起来,听到这叫卖声,便拿着头发去和卖货郎换成针和线。一起跑过来的小孩子,卖货郎还能给他们一两个糖豆吃。卖货郎一天能赚多少钱呢?三五角钱足矣。

下乡锔缸、锔盆也是一种生意,谁家的缸和盆烂了,先放起来,听到有“锔缸、锔盆”的吆喝声,就拿出来,让其锔。工匠会根据缸和盆的大小,先准备好各种锔子。下乡接活后,搞好价,先在缸叉子上打眼,再把缸叉子对好,用锔子扒着钻的眼,用锤轻轻地把锔子砸到缸上,成为一体。最后,用水和石灰粉抹缝,边抹边神秘地说着:“海水刺猬尿,抹上就不掉。”工匠一天也就收入三五角钱。

每年一入腊月,劈树疙瘩的人就下乡了。农村过年烧柴多,存有树疙瘩的户就把树疙瘩拉出来。腊月天,劈柴的汉子把棉衣一脱,光着膀子,喊着号子,抡圆了斧头,一下一下地劈,树疙瘩一蹦多高,劈柴人累得满头大汗,一天也就挣三五角钱。劈好柴,吃饭时主人端来黑馍馍和酱豆、辣椒,劈柴人被辣得再流一次汗。

卖小鸡、小鸭的都肩挑着叫卖。他们挑着长长的翘起来的重担子,裤管高挽,装束麻利,扁担有节奏地颤动着。他们快步前行,腿肚子上沾满了鞋底甩上来的泥土。

磨刀师傅肩扛着带磨刀石的长板凳,走街串巷高声吆喝着:“磨剪子来抢菜刀。”磨完菜刀和剪子,吃饭的时候也只得到一个馍或一碗汤。在一家吃不饱,磨几家的剪子和刀才能吃饱。磨刀师傅一天只挣几角钱。

做蒸馍拍子、馍箱子的,一个冬天早晚加班,赶几个年集,只卖几十元;扎灯笼的加一个冬天的班,赶到元宵节把灯笼卖完,得二三十元就了不起了;卖豆腐的挑着沉重的挑子边走边喊,只赚个豆腐渣;拉盆的冬天冻死人、暑天热死人,日夜兼程,风餐露宿,生意快了赚个块儿八毛,生意迟了搭工、搭时又亏本。

邻村一个卖醋翁,做得一手好醋。平时做粬,煮料、发酵、淋醋,发酵时夜里要起床翻缸,休息不好,眼睛常红红的。有一次他下乡卖醋,每天该去的地方还没走一遍呢,眼看醋桶见底了。在越过一条小河时,他舀了两三瓢河水兑在了醋里。别人买醋时发现醋里有小鱼,问他怎么回事,他的脸涨得通红,本来就有口吃的习惯,这一回更说不出话来了。自那以后,每次去那个村卖醋,人们就故意问他:“今天的醋里有鱼没有?”

纵观五六十年来农村小生意的变化,确实很大。首先是销售形式的变化。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人们肩挑、手提,沿街叫卖;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已有自行车拖带,后来用上了三轮车和架子车;上世纪九十年代,有用摩托车拖带的、有用手扶拖拉机带马车或架子车的。近年来,小货车把各种货物送到大小超市,游动叫卖变成了在代销点、经销店、超市售卖。其次,货物的品种有了飞跃发展。比如儿童零食,上世纪七十年代,农村仅有饼干,且就一种样式,而现在,一个中型超市的儿童零食就有几百种。再是营利有了变化。过去,一天只赚几毛钱,现在不说大超市,光说乡村小超市,哪家不是楼房高耸,家有存款。

一个个古老的行当正在逐渐消逝,社会每天都在发生着变化,不断有新事物出现,也不断有旧事物消亡。那些逝去的事物,终将成为人们永远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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