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09月27日
第15版:百姓写手 PDF版

有个老头

在你的心中是否有这么一个人,有些固执,有些可爱,他会在你需要他的时候从繁忙中抽出身来,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可你似乎从没见他去麻烦过别人;他会请你吃高档的西餐或你喜欢的炸鸡薯条,他说自己不饿,只是静静地坐在对面看你吃完;他会让你挑父母也不舍得给你买的昂贵衣裙;他会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驱车百里带你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散心;他会想尽一切方法让你开心,会以相对朴实的话语告诉你人生的道理;他对你从未吝啬过,对自己却极其抠门。你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慷慨,却从未想过他生活得怎么样。

如果让我说家中对我最宽容、最宠我的人,那就是姥爷。小的时候,在客厅看电视,顽皮的我总爱在姥爷身上翻来翻去,他一点都不生气;大人们谈论事情时,他总会在我身边陪我一起玩,教我折纸;在我为吃不完饭找各种理由时,他总会一把揽过饭碗,自己默默地吃完。周末去补课,如果我没人接送,只要一个电话,他就会来到我身边。如果他不忙,通常会提前半小时来楼下等我,如果忙,那他也会准时来接我。“姥爷”这个词,就是我童年欢乐生活的概括,只要和他待在一起,哪怕只是静静的,不说话,也总会感到心情格外舒畅。

不知何时,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少了,到了高中,我们最多一月见一回。那天放假,我打电话给爸爸,问能不能让姥爷来接我,几个月没见,真的想他。爸爸说他问问看。我猜想姥爷一定会来,放学的时候我是第一个跑出去的,结果只瞅见了爸爸,他说姥爷忙,走不开。

回家以后,爸爸打电话让姥爷来家里吃饭,他仍是忙得不可开交。于是爸爸便提议一起去看看他。姥爷是施工队的头头儿,我感觉“老板”、“经理”定是要坐在空调屋里喝茶的。

来到了工地,爸爸往前指了指,说:“那就应该是你姥爷。”我摇摇头说:“那肯定不是。”我们打了电话后,爸爸刚刚指的那个人竟然朝我走了过来。他竟然被晒得让我认不出来,衬衣湿透了,裤腿、皮鞋上全是泥污。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他,泪水就夺眶而出。他拿着湿乎乎的毛巾擦我的眼泪,那条毛巾上有他以前用的方格手绢的味道,有每次我吃完饭他用来给我擦嘴的毛巾的味道,也有送我参加军训时系在我手腕上那条毛巾的味道,很熟悉。姥爷告诉我,他本来就是干苦力活出身,现在年纪大了出来跑跑,权当锻炼了。他说他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小时候没钱上学,如果好好读书,决不会这样生活。“你一定得好好学习,等考上了大学,我就能和别人说我外孙女多有出息……”临走之前,我抱了抱他。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哭,一直哭。

(张铭涵 太康县第一高级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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