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右手中指上,常常戴着一枚顶针,那是我的姥姥留下来的。
少年时代,我是跟着姥姥度过的。那时候,爸妈在乡下教书,我跟着姥姥、姥爷在县城求学。记忆里,姥姥常常一手掂个小板凳,一手在腰胯间端一个鞋筐子,里面放着几个针线包和一堆碎布头,来到院子里大树底下,开始她的工作。只见她手指头上银光闪闪,剪剪裁裁,缝缝补补,那鞋筐子里就会多出来一小堆三角形的布头,这些花布头都是姥姥去前街裁缝店里讨要来的,再经过她的巧手,就变成了我的文具兜,也做成过我的小花被子。
后来,姥姥年纪大了,倒也经常让我学着做针线活。她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学吧,学会了谁都不求。我有了孩子以后,姥姥来我家给宝宝做棉衣。那天,我比画着小棉裤的样子,用一块花绒布剪了一条。姥姥戴着那枚亮闪闪的顶针,用了半天工夫就做成了。从那时起,我开始捏针走线,渐渐地也学会缝缝补补、剪剪裁裁了。
母亲退休后闲来无事。院里的小何从服装贩子那里拿来了一批半成品的毛呢褂子,要手工缝制。母亲也拿了一件试试手,可是才缝了两根线,手指头已经被针扎了数次。她用胶布缠着手指头,坚持做完了一件。挣的钱不多,母亲却很开心,说比闲着强。我见了,回家从好久不用的鞋筐子里翻出那枚银闪闪的顶针,交给了母亲。母亲欣喜地戴上,说:“我说怎么找不着,原来在你那里。”说完,随手抽了一根细细的长线,继续缝起来。
姥姥的顶针,戴在妈妈的手上;妈妈的线,连在我的心里……
(赵明明 太康县马厂镇回族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