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纯江

初冬的雨水轻轻地敲打着窗户，顺着玻璃慢慢滑落。我凝坐窗前，望着密密的雨帘，心想：这场雨过去，就要到大雪了。到了大雪节气，下的就该是雪了，家乡一望无际的原野，就是白茫茫一片了。想着想着，我的思绪就回到了家乡。

我的家乡位于鹿邑、柘城两县四乡交界处，属于“鸡鸣闻两县，放屁臭四乡”地界，是穷乡僻壤。偏僻，就意味着交通闭塞。在童年记忆中，几条弯弯曲曲、疙疙瘩瘩的小路通向四面八方。晴天一身灰，下雨两脚泥。

由于路的原因，家乡像一处蛮荒之地，躲藏在偏僻一隅。没有路，就相对封闭。在封闭的社会里，人们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到桑园赶一个集，其他时间，都固守着贫穷的家园。记得我上学时走的小路很窄，夏秋季节，小路两旁都是青纱帐。走在小路上，耳边只听见风吹叶子的沙沙声，玉米棵、高粱棵、棉花棵相互牵手，显得非常亲昵；蜻蜓在小路上飞来飞去，蝴蝶在青纱帐里的草丛中翩翩起舞。雨季时节，路沟里流动着清清的雨水，小鱼儿在里面游来游去。这样的地方，现在看起来，像是一片世外桃源，但在那缺吃少穿的年代，我们常常望着遥远的地方发呆，不知道那小路的尽头，是个什么地方。我们没有去过那个叫公社的地方，更没有去过叫县城的地方。我知道，我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们一辈子没有离开过那个太平沟环绕的村庄，没有去过县城。所以，在最初的记忆里，村里那条弯弯曲曲、疙疙瘩瘩的小路啥时候能够修成柏油路，让我坐上公交车，到县城去玩玩，那是最奢侈的梦想。

然而，直到我上了初中、考上高中，再到我卫校毕业参加工作，这个梦想都没有实现。我高中是在县城上的，但是，到学校的几十里路程，是我背着馍篮子用自己一双稚嫩的脚一步步量出来的。

刚参加工作那几年，到了夏收秋种时节，我和大哥常常请假骑着自行车回家。但碰上下雨，我们哥儿俩望着淅淅沥沥的雨，不能收也不能种，就想着赶回城里上班。雨水里，我们骑行在小路上，车子颠簸得哗哗直响，车瓦间很快塞满了泥，越骑越沉，最后被泥巴死死卡住。无奈，我俩只能扛起自行车。这一扛，从尚桥扛到马铺，身上的汗水和雨水一起向下流。

还记得有一次回家给父亲过生日，天下着大雨。找了朋友一辆车，回去的时候还好，车子顺顺当当开到了家，回来的时候，路面早被搅成了泥浆，车子干冒烟走不动。无奈，父亲就套上村里的几头牲口，用粗绳拴在保险杠上，死拉硬拽，才把车子拖到公路上。

后来，随着改革开放的逐步深入，我明显感觉到生我养我的这块热土变了，那条高低不平、狭窄的小路修直加宽了，来来往往的除了拖拉机、农用三轮车，还有摩托车。村里的少男少女们挣脱了“土里刨食”守旧观念的羁绊，纷纷走出家园，去领略外面世界的精彩。

如今，家乡的面貌已焕然一新，水泥路、柏油路不但村村通，而且通到了家家户户。

最让我欣喜的是，如今村前的马路上还跑着宽敞舒适的中巴车，半个小时一趟，村里的人们乘着宽敞的中巴到县里赶集做生意，把田里生产的农作物和家里养的鸡鸭牛羊拿到城里卖出再买进，挺方便的。

村里这条小路的变化，折射出改革开放四十年的成就。我坚信，伴随着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主旋律，生态文明村镇会不断涌现，乡村的道路也会不断扩展和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