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霞

因假期旅行的关系，受朋友之托，我们顺路拐到延安市富县寺仙镇董家沟看望其家乡亲人。乍一听，要去一山沟，脑海中便联想出贫穷落后、满是泥泞、崎岖不平这些词汇，然而当走上山间小路时，才发现其实不然。

一眼望去，漫山郁郁葱葱，柏油路两旁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一片片土地上种着迎着朝霞怒放的向日葵，还有久违的玉米、红豆、高粱、红薯……虽然没有5A级景区姿态秀美，却有着清新自然的空气和阵阵葵花香气，依然感觉风光旖旎，景色怡人。听说到村子了，迫不及待地下车拍照，美景尽收眼底后，我不禁问道，这真的是到村子了吗？这么美的地方怎么没有感受到一丝人烟？转了一圈，数了数，有五六处破旧的房子，大概是农户吧。

正疑惑时，远远看见一位老人慢慢走来，我们迎上去向老人询问。老人与我们攀谈起来，说认识我们代朋友看望的那位亲人。老人的家乡话很难听懂，但他亲切地笑着，一遍遍重复着描述着，直到我们听懂。聊了一会儿，老人热情地邀请我们去他家歇歇。看着老人期盼的眼神，我们不忍心拒绝，就随老人前往他家。

老人说，前些年村里大概有二十多户人家，因山村贫穷落后，离县城较远，交通不便，一些人去城里打工，小孩在城里上学，都慢慢落户城里了。虽然现在条件好了，但村里的人家却越来越少。

问起老人的家人时，老人说他77岁了，因贫困一生未娶，至今孤身一人。我听后心生怜悯，重新打量起老人。他身子瘦小，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皱纹，眼睛浑浊，手指粗糙。老人穿一身破旧的衣服，脚上穿着只能裹住几根脚指头的袜子和拖鞋。老人是五保户，政府帮扶建了一间安置房，每年发放五保金，缴纳养老保险，还有老龄补贴。此外，扶贫工作组还帮扶他养点鸡子，一年能有好几千元收入呢。说起这些，老人很满足，不停地夸赞共产党好，夸赞政府好。我能体会到老人的想法，过了太多苦日子，如今不再愁吃穿，心里充满了感激。老人合不拢嘴地笑着、聊着，他苍老的声音里似乎有了天真无邪的童趣。

因急着赶路，我们不得不提出该走了。那一刻，我看见老人眼里流露出失落和不舍，以及孤独的感觉。

老人起身要给我们带点他种的红豆和土豆。我们百般拒绝，但老人拼命拉扯着，又怕袋子上的土沾我们衣服上，非要自己提着给我们送车上。我们事先没有准备礼物给老人，就把车上仅有的一箱牛奶和一箱饼干给老人留下。老人微笑着，像亲人般接过去的那一刻，我突然有了不想走的冲动，想留下来再陪陪他。虽然我们只有一面之缘，交谈也只有短短一个小时，但老人的淳朴、善良和孤独，却让我心生感动和难过……

车发动时，看到老人慢慢行走却越来越小的身影，那一刻，我不忍心看老人的眼睛。一路上，我心中再无回味美景的欢喜，有的只是老人孤独的身影……

回到家，对老人的挂念始终挥之不去。年近八旬的老人，一个人生活，如果生病了，会有人知道并去陪伴他吗？老人的家距离镇上那么远，家里也没见一件交通工具，他有多久没出村子了？村里只有稀疏几户人家，老人有多久没和别人说话了？

后悔没有多待一会儿再陪陪老人，后悔没有去镇上给老人多买些生活用品，后悔没有带着老人去镇上看看，后悔没有陪老人吃一顿饭，后悔没有给老人一个拥抱……我感觉老人像是被世界丢弃的人，有的只是慢慢流逝的岁月和依然孤独的身影。

感谢朋友提供一个让我认识老人的机会，让我知道孤独的老人不只是存在于电视上。同时，我有更多的期盼想再见到老人，希望能偶尔驱散他内心的孤独，能带给他一点关心和温暖，让他不再终年寂寞！

不觉间，我已泪流满面。此刻的泪水，一点也不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