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老屋，俩老翁对酌。

魁首！

快！

快啥？

快喝酒。

又输了？老柳低头，举杯，刺溜一声，落杯，咂摸一下嘴说，难赢你了。

老杨抹了把红鼻子，嘿嘿笑两声，说，不服啊？

别欺人太甚！

我就挖软泥！

嗬——

沉默，寂静，四目对视，眼圈红。

退下来后，多年没这样爽快了。老杨先开了口。

是呀。老柳点点头，说，孩儿们还孝顺？

孝顺。老伴去世后，一日三餐还有活动路线都给我规划得很好。老杨脸上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愁容，他摇摇手，说，今天高兴，再来一打咋样？

老柳苦笑一声，说，不喝了，回去老秦要翻脸。

老杨哪能罢休，说，既来了，就不走了，回头我让娃跟他秦姨说一声，在我这儿她还不放心？多唠会儿。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老柳端正坐直伸左手。

八大仙！

六六顺！

……

又是一阵沉默无语。

女儿们出嫁了，有孝心，我和老秦总不能把她们拴在我家吧？老柳先开口。

老杨笑笑劝慰道，孩儿们都有任务。我在家里突然感觉，竟成束缚他们的绳子了，你还有那个心？

老柳拍着桌子，摇着头说，没有……我是说养儿防老，我这没儿子……

打住！老杨高声说，新时代了，还老观念！如今，政策这么好，福利这么多，还怕老了没人养？

窗外突然起了风，几片黄叶飘落下来。

秋叶飘落，自然规律。就这么定了，去老来乐福利院安度晚年，让孩子们放开手脚做他们的事。老杨似是自语又似对老柳说。

老柳似懂非懂，摇摇头，眨眨眼，又使劲点了点头，说，我和老秦商量商量，也去！

窗外，落叶无声；室内，鼾声如雷。

（王献伟 商水县财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