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存礼

孔夫子说过：“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论语·为政》）后世便称60岁为“耳顺之年”。

什么是“耳顺”呢？前人注疏：“顺，不逆也。耳闻其言则知其微旨而不逆也。”也就是说，所谓“耳顺”，指的是听到别人言论能领会其隐含的意思，不至于弄拧、误解。杨伯峻先生在《白话四书》里把“耳顺”译作：“一听别人言语，便能分别真假，判明是非。”由此可见，“耳顺”与“耳聪”不一样，后者只关乎信息接纳的灵敏度，前者则关乎信息判断的准确度。虽说“耳顺”需要“耳聪”支持，但“耳顺”与“耳聪”毕竟不是一个层次。耳顺需要丰富的阅历和知识做本钱，否则，就“顺”不起来。有人说：作家不但用肉眼观察，更是用玲珑的心眼体会。也可以说，上了年纪的人不但用“肉耳”去谛听，更要用玲珑的“心耳”。

人过“花甲”，平庸似乎不打紧，渺小似乎也无妨，但若耳朵不太“顺”，接到外界信息时根本无法分辨真假、判明是非，实在是非常不幸了！卡夫卡说：“任何人，只要有能力看出美来，即非老朽；任何人，失去了美的感动，即已老朽。”他所谓“看”，不单是“看”，也包括“听”。能“看（听）出美来”，就能“看（听）出丑来”；“失去了美的感动”，也会失去对“丑”的排斥，以至于美丑不分，甚至以“丑”为“美”。这样的老人还不算“老朽”吗？

考察孔子的人生历程，可以悟出，如果他不经历“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这种递进的成长过程，他是不会“六十而耳顺”的。

我等凡人，要想“耳顺”，也得勤于学习、勤于反思，让阅历和学识成为可供开发的信息库，让“肉耳”与“心耳”紧密配合，慢慢提高“听”的水平，在“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的喧闹世界，分辨出“真善美”与“假恶丑”的不同“音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