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瑞

这本书，在部队时，是我一个背包、一杆枪之外的家当里仅有的几本书之一，从北国到南疆跟随我几十年，参加过两次保卫祖国边疆的作战，至今书上还散发着硝烟的气味。

这本书，回到故乡后，也是我最爱读的诗文集之一，转眼又是几十年，虽经多次搬家的“轻装”，却从未想到“轻装”它，至今还站在我简陋的书架上。

这本书，1959年3月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第一版。它是普通的32开本，仅有256页，定价6角6分钱。这本书里，集纳着81位革命烈士用鲜血和生命写成的158首诗。

这本《革命烈士诗抄》，我读过多少遍，已记不清了，虽不能说天天读，也可以说经常读，怎么能记得清呢！

我读着《革命烈士诗抄》，听到也看到，革命烈士的红心仍然向着党、向着人民、向着新中国、向着革命事业激烈地跳动着！

贺锦斋烈士在《浪淘沙》词前小序中，说：“1928年初，我在湖北藕池一带游击，闻毛泽东同志已在湘南组织农民起义，朱德同志亦收集散部由粤回湘，令人喜而不能成寐。”于是，他就写了这首词：“花好正含苞，色胜鲜桃，一遇春风即吐娇，飞遍全球成硕果，自信非遥。反动命难逃，挣扎徒劳。革命巨浪比天高，试看湘南与粤北，滚滚波涛。”贺锦斋，湖南桑植人，192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8年曾在贺龙于湘鄂西建立的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中担任第一师师长，1928年9月，在湖南石门泥沙战斗中壮烈牺牲。在这首词中，他对毛泽东和朱德领导的革命事业充满了美好向往和坚定信念，“花好正含苞”“一遇春风即吐娇”。

请看朱学勉烈士的《有感》诗：“男儿奋发贵乘时，莫待萧萧两鬓丝！半壁河山沦异域，一天烽火遍旌旗。痛心自古多奸佞，怒发而今独赋诗。四万万人同誓死，一心一德一戎衣。”朱学勉，浙江宁海人，1937年10月奔赴延安，1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38年2月由党派回浙江松阳县工作。以后曾任中共余姚县委书记、诸暨县委书记、浙东游击队金萧支队第一大队大队长，1944年5月在与日伪军作战时壮烈牺牲。当他看到“半壁河山沦异域”时，便吶喊“四万万人同誓死，一心一德一戎衣”。这是多么雄壮、恢宏、响亮的呐喊啊！

请看周文雍烈士的《绝笔诗》：“头可断，肢可折，革命精神不可灭。壮士头颅为党落，好汉身躯为群裂。”周文雍，在1927年12月广州起义时，曾任广州苏维埃劳动委员和工人赤卫队总指挥。1928年1月，他和陈铁军假称夫妻关系，一起坚持地下工作。由于叛徒告密，1928年1月27日，周文雍和陈铁军同时被捕。以上这首慷慨激昂的诗，是周文雍写在监狱墙壁上的。在狱中，他们严词驳斥敌人的审问。就义时，他们沿途高唱《国际歌》。刑场上，陈铁军当众宣布和周文雍结婚：“让反动派的枪声，来作为我们结婚的礼炮吧！”他们同声高呼：“同志们，永别了！望你们勇敢战斗，未来是我们的！”记住吧，只有“头颅为党落、身躯为群裂”的人，才是真正的壮士、真正的好汉、真正的共产党人！

请看刘国志烈士的《就义诗》：“同志们，听吧！像春雷爆炸的，是人民解放军的炮声！人民解放了！人民胜利了！我们——没有玷污党的荣誉！我们死而无愧……”刘国志，四川泸县人，共产党员，曾任中共重庆沙磁区特支书记。1948年4月被捕，囚于重庆白公馆集中营，1949年重庆解放前夕牺牲。刘国志牺牲时，中国人民解放军已进抵重庆郊区，集中营能清晰听到我军的隆隆炮声。这时，刘国志心潮澎湃，摸出暗藏的一小截铅笔，正要题诗欢庆解放，刽子手却出现在铁牢门口。刘国志面对胜利，挺身而出。他扔掉铅笔，立刻高声朗诵道：“同志们，听吧！像春雷炸响的，是人民解放军的炮声……”直到他就义，朗诵声还不断传来。这里记下的，仅是他走出白公馆以前朗诵的一段诗。

在《革命烈士诗抄》里，我们还可以读到夏明翰烈士的《就义诗》：“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我们还可以读到杨超烈士的《就义诗》：“满天风雪满天愁，革命何须怕断头？留得子胥豪气在，三年归报楚王仇！”我们还可以读到陈辉烈士的《诗一首》：“英雄非无泪，不洒敌人前。男儿七尺躯，愿为祖国捐。英雄抛碧血，化作红杜鹃……”我们还可以读到殷夫烈士的《让死的死去吧！》：“让死的死去吧！他们的血并不白流……他们尽了责任，我们还要抖擞。”

虽然《革命烈士诗抄》中的81位作者，很少有被称为诗人的，但每一位作者——每一位烈士就是一篇壮丽的伟大的诗篇。他们的战斗生活、他们的艰苦工作、他们的崇高人格、他们的坚贞情操，他们对党、对人民、对新中国、对革命事业无限忠诚的初心，都是可歌可泣、惊天地泣鬼神的伟大的诗篇。革命烈士们都是真正的伟大的诗人！

让我们高举先辈们的旗帜，沿着先辈们前进的方向奋勇前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