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红霞
正值千花百卉争明媚的四月,散步在广场西侧的小路,满眼新绿,春意盎然。一片粉色云烟,惊艳了整个广场的春天。
一簇簇粉嫩的樱花,花团锦簇,如云如霞。细看、嗅闻,桃花的秀色、牡丹的姿容,长长的花柄、多重的花瓣,似一串串春天的风铃。微风拂过,摇曳生姿,似轻歌曼舞,如柔声倾诉。
缓缓挪步前行,小路左侧的花园里,五六棵光秃秃的苍老枯枝,不动声色地立着,无花无叶,有点像冬天干枯的龙爪槐,也像老太太的原木拐棍儿。
是反应迟钝?还是在冬眠中做着美梦?
诧异地停下脚步,走近查看,光秃秃的主干上竟然冒出了嫩芽,像花苞?有的已经伸展出了小叶片,原来是叶苞。它在萌芽,在悄悄地生长。小小的暗红色的嫩叶,在灰褐色的树干上,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在这春花烂漫的时刻。
我被这静默的萌动、生命的力量震撼了。迅速拿出手机,用“形色识花”扫一扫。“紫薇”,多么美丽动听的名字!还有一张图片——一树淡紫色的繁花。
这光秃秃的枯枝?那一树淡紫色的繁花?我又惊讶又疑惑,心中不由得充满了期待。
心中有什么,就会看到什么。这话一点儿不假。
在小区门口旁,在路边花园里,我发现了越来越多的这样的枯枝,从容淡定、沉着冷静地立在春色中。她们早就在那里,只是我没有看见。
芳菲随春去,葱茏入夏来。苍老的枯枝不慌不忙地抽出了长长的枝条,长长的枝条上错落有致地伸展出椭圆形的绿叶,长成了一棵棵绿意盎然的小树。
在书里,我也发现了它。原来在很多地方,人们也叫它“痒痒树”。它的树干的外皮易脱落,露出里面的“嫩肤”。用指甲搔搔树干的“嫩肤”,立刻就会枝摇叶动。“是不是像小孩子被挠痒痒时,咯咯笑呢?”
择一早晨,选一棵小树,孩童般好奇地摸摸它的树皮,“咦?好像有的叶动,有的叶子不动啊?” 再翻书,明白了:只有年长的紫薇树干外皮落下,洁净光滑,人们轻轻抚摸时,才会枝叶俱动。
六月的一个早晨,上班路上,突然眼前一亮,眼睛直了。路边花园里,那长长的枝条末梢钻出了一团一团的碎花,好像在献宝。初见时,只有一两棵树上稀稀疏疏的一团两团。接着,一天比一天多起来,棵棵都争先恐后地登场献花啦。而且并不是只有紫色哦,还有白色、粉色、粉白相间、玫红色、胭脂红色。
忍不住摘下一朵,细看究竟。花通常是五瓣,而眼前这朵花却是六瓣,花瓣皱皱的、薄薄的,像极了小女孩的皱边纱裙。每一片花瓣下面都有细长如丝的花茎(不知道确切地叫什么),好像6个小姑娘在围着花心跳单脚芭蕾。花朵中央还射出许多的花须、花蕊。每一团花,又是由很多很多的小花朵凑成的。满树繁花吐向夏日的晴空,热热烈烈又那么安安静静。“独占芳菲当夏景,不将颜色托春风。”白居易在《紫薇花》一诗中赞美了紫薇花不争春的谦逊品格。
汪曾祺先生在他的散文集《人间草木》一书中提到,唐朝时能辨别紫薇的人很少,只有白居易写了大约3首有关紫薇的诗。我为自己的寡闻少知找到了一丝安慰。
你见或不见,她就在那里,踏着自己的节奏,守着自己的时令,默然生长,灿然开放。
这个夏季,我的眼里只有紫薇。我见紫薇心欢喜,紫薇见我也微笑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