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韵
那一年,苏轼的好友王定国因受“乌台诗案”牵连,被贬谪到地处岭南荒僻之地的宾州。临别之际,苏轼与好友送行,随行王定国的寓娘情深意重,不离不弃,让苏轼很是感动。于是发出“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的感慨。
元丰六年,王定国北归,又一次与苏轼把酒言欢,席间,那个曾经“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的寓娘为苏轼敬酒。多年不见,寓娘风采依旧,甚至“万里归来颜愈少”。
苏轼心下十分不解,为什么岭南艰苦的环境,恶劣的生活条件没有让寓娘有丝毫颓废,反而令她甘之如饴、心情舒畅,归来后竟然容光焕发,愈显年轻。于是,他以试探的口气问寓娘:“试问岭南应不好?”是啊,在那样的穷乡僻壤,生活条件如此恶劣,你怎么没有憔悴不堪,反倒显得年轻了呢?
寓娘微微一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轻声答道:“此心安处,便是吾乡。”那份恬淡从容,让苏轼很是感动,心下亦有戚戚焉。
苏轼一生宦海浮沉,数次被贬,四处为家,颠沛流离。同是天涯沦落人,听寓娘此说,联想到自身,不禁为一个弱女子的胸襟和处世之道折服。在当时的情境之下,能有如此心境,实属可贵。
人的一生,起伏不定,飘零如萍,自是常态。在不断辗转奔波、颠沛流离中如何保持一种积极的心态是最重要的。如果我们总把自己当成异乡人,难以融入其中,最后的结局终将形容枯槁。这时,淡定从容、随遇而安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贬谪并不可怕,流放也不意味着末日,最可怕的是心不安定,就此沉沦,一蹶不振。既然事已至此,哭有何用?莫不如逆风翻盘,过好自己的人生。
在最近热播的《山海情》中,里面的女孩水花的人生,也是一部女人的成长血泪史,让人看了不禁唏嘘。
和涌泉村其他人家一样,水花家也很穷,漂亮的她虽然喜欢马得福,却不能和他在一起,而是被自己的亲爹李老栓因为一点彩礼,“卖”给了苦水村的安永富。
水花想要逃脱这样的命运,毕竟她喜欢的人是马得福,而不是安永富。她也曾大胆地踏出了和命运抗争的脚步,在接亲的前一天晚上,和几个小伙伴一起逃走了。他们在月黑风高的夜里,来到了铁路上,上了火车,却被随后赶到的马得福拦住了。
马得福没有要求水花回家,而是嘱咐她在外一切小心。但是第二天,当李老栓又被苦水村的人打了的时候,水花回来了,她含着眼泪对李老栓说:“我嫁。”
“我嫁”两个字,包含了多少的无奈和委屈,所有的挣扎,所有的不甘,只能深藏于胸,她最终选择了向命运屈服、向生活低头。
结婚后的水花,就如剧中的旁白:“几年过去了,水花也过起了大山里祖祖辈辈那样寻常的日子。”但命运依然没有厚待她。男人安永富为了给她挖一口全村最大的水窖,被砸残疾了。
生性善良、吃苦耐劳的水花并没有向命运妥协,她一个女人,拉着一辆架子车,车上躺着残疾的丈夫和幼小的孩子,这是她全部的家当。一路风餐露宿,用顽强的心态支撑着自己,一步一步挪向四百公里外的金滩村。
如此的逆境,如此的艰辛,但她却勇敢地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没有抱怨,态度坦然。既然老天爷要以这样的方法揉碎我,那我就活个样儿出来,给他看。
水花曾经对心疼她的麦苗说:“可怜?可怜不可怜的,都是自找的,人要想不可怜,就该活明白。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世上最重要的事,是争气,让家人过得更好。”
人生如梦,世事无常。女子本弱,遇事则强。当遇到挫折与打击的时候,那些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的聪慧坚忍的女子,像水花,像寓娘,她们从来不会因此否定人生,而是力求超脱,努力改变,始终保持顽强乐观的信念和超然自适的人生态度,坦然地面对困境,以一种平常心面对这一切,从而自己改变命运,改变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