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之风

难忘小时候，豫东农村的广袤乡野终年弥漫着麦子、玉米、高粱、红薯……一年四季各种味道聚集起来，发酵出一股浓郁的醉人气息，扑面而来，沁人心脾。今天的我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自从参加工作以来，与村庄的距离在逐渐拉远，乡野泥土的味道越来越淡。起初我在一所乡下高中教学，后来到县城一所中学工作，好在学校周边都有乡村，还可以嗅到乡村的味道。后来，调至县城工作以后，这种与泥土的距离感就越发明显了。如今，半百之年的我，留在记忆里的那些村庄物象，那些影响深远的往事也渐渐模糊起来，但是我坚信，这些往事永远不会退出记忆。因为我的童年记忆里，乡土早已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我偶尔会来到郊野感受大自然的恩赐。虽然这里的村庄不是我魂牵梦绕的故乡，但是似曾相识的乡愁意象给人带来的感觉是一样的。春天来的时候，大地复苏，这里的地沟渠畔开满野花，花香弥漫，麦田青青，一片诗意；夏初，麦收结束，庄稼地里的玉米，几场雨后，郁郁葱葱，翠色欲流。初秋的天气凉爽，秋庄稼迎来了丰收，尤其是那些个果树，把果子炫耀在枝头，让人垂涎欲滴，总能激起味蕾的萌动。冬季里少不了覆盖麦田的大雪，一连几日，远近的大小村庄都笼罩在茫茫雪野里，偶尔有家犬跑过，留下一连串脚印，给寂静的原野带来一丝生气。而现代的村野里已没有了过去的打麦场地，更没有了馒头模样的麦秸垛，也没有了在雪地里家犬追逐野兔的身影。

如今，我回到故乡，走在当年的乡村小路上，乡情的感觉似乎还有一点，但是早已今非昔比。童年的茅草房变成了乡村别墅，精致的小楼错落有致，每家每户都修筑起了气派的大门，马牛驴骡早绝迹了，炊烟也成了记忆。传统耕种方式慢慢退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镜头不复存在，过去农耕时代大声驱赶着牲口的影像也没有了，成为记忆里的经典。

心灵休憩的时候，我的脑海里还会浮现出泥地里自己深陷的脚印和冬日里蹲在墙根晒太阳抽烟的伯父们。农耕时代母亲做的美食发出诱人的香味以及地锅里柴火燃烧时冒出的可以把眼泪熏出来的滚滚浓烟，这些都是我美好的回忆。

那时候，我到县城上高中，每到周末，父母都会站在院子东北角上高地，期盼遥望我回家的身影。老家喂养的那头倔强的草驴，那条长得还算健壮的白狗，那群特别爱下蛋的鸭子，那些繁殖能力特别强的长毛兔，还有那头老母猪带着一群猪崽在猪槽里抢食的场面，这些都是让我值得回忆的故乡味道。

有了乡土的熏染，提醒了我时刻保持着农民固有的淳朴和善良，保持着农民固有的正直和忠厚。我带着这种固有，自由地在属于自己的精神空间里前行，确保自己在充满诱惑的世界里不胡乱生长。今后的岁月里，这身泥土味会陪伴我直至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