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新文 龚婧婧

曲沃道中

深谷气偏暖，阳和驻小春。

倒松衔绝壁，落叶修行人。

天窄人观井，沙平地藉裀。

前途渐开朗，细雨为清尘。

曲沃，位于山西省中南部，北依塔儿山（崇山）、桥山、垆顶山和襄汾县为界，南靠紫金山（绛山）同绛县为邻，东与翼城县接壤，西北隔汾河和襄汾县相望，西南与侯马市毗连。

这首诗描写的是诗人随左宗棠西征军行经曲沃的所见所感。

诗的第一联：“深谷气偏暖，阳和驻小春。”写是人在曲沃所经道路处于深谷之中，气温偏暖，虽是深秋时节，三月阳春还留驻在这里。

阳和：春天的暖气。《史记·秦始皇本纪》：“维二十九年，时在中春，阳和方起。”借指春天。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方正》：“虽阳和布气，鹰化为鸠，至于识者，犹憎其眼。”

小春：在我国农村，一年有大春小春之分。农谚云：“雨水有雨庄稼好，大春小春一片宝。”意思是雨水时节如果下了雨，这一年的庄稼就有好收成。无论是大春作物还是小春作物都能获得大丰收。大春作物指的是春夏季种植的作物。大春一般指的是种植水稻的时期，即5月份到9月份左右，称为大春。大春作物以水稻为主。小春一般指的是第一年播种第二年初夏收获的作物。小春是种油菜、小麦的时期，即10月至第二年4月左右，小春作物以小麦和大豆为主，当然还有种亚麻的（就是用来做衣服的），小麦田里没有水，是干的，大豆田里也没有水。比如油菜、豌豆、胡豆、小麦等都是。区分小春大春就是，种水稻是满足大多数老百姓的吃饭问题，是主要的大事。小春只是辅助性的种植。

从“阳和驻小春”“落叶修行人”和“细雨为清尘”三句，我们可以推知诗人行经曲沃道中的时间应为深秋时节。因为曲沃属暖温带半干旱大陆性气候，气候温和、四季分明、光照充足。春季干旱多风；夏季炎热，雨量集中；秋季天高气爽；冬季干燥寒冷，雨雪稀少。

“阳和驻小春”一句中的“驻”字用得很精彩。“驻”在句中是留驻的意思，把“阳和”拟人化，格外传神。

第二联：“倒松衔绝壁，落叶修行人。”这一联描写了“倒松”“绝壁”“落叶”“修行人”四个物象。“倒松衔绝壁”意思是深谷绝壁上的松树倾斜着生长，这里，一个“衔”字，既把倒松人格化，又凸显了绝壁的陡峭和奇险。这是仰视。“落叶修行人”“落叶”既显现了秋的时令特点，又显出了深谷的静寂。“修行人”更显出这里是一片清静之地。这是平视。诗人这里暗含有与行军所经其他地方作比较的意味。诗人随左宗棠西征，行军走过的道路或艰险奇绝，日夜兼程；或饥寒交迫，鞍马劳顿……而这里却是温暖适宜，一片静寂，流露出诗人心中淡淡的喜悦。

第三联：“天窄人观井，沙平地藉裀。”“天窄人观井”写的是谷深，谷长，曲折。“天窄”，从谷底仰望天空，天空变得只有狭窄的一绺，突出了峡谷之狭长。“人观井”，人在谷底看谷壁，就像看井壁一样。突出了道路的曲折，谷壁的多转，峡谷的幽深。

“沙平地藉裀”写的是即将走出深谷所见：满眼黄土，犹如垫具。“沙平”：平缓的黄土地。“藉裀”：即裀褥。坐卧的垫具。宋曾巩《郊祀庆成状》：“始就帷宫，则独先羣臣，宵兴待事；及至坛场，则陟降陛级，彻去裀藉。”

第四联：“前途渐开朗，细雨为清尘。”写走出深谷之欣喜。走出深谷之后，眼前渐渐开朗，出现一片开阔之地。这时，天又下起毛毛细雨，正好清洗一下途中之尘。“渐”：副词。慢慢地，逐步地。一个“渐”字，把眼前所见景象写活了。既写出了眼前景物的动态感，又写出了眼前景物的层次感。“清”，形容词用如动词，清洗。一个“清”字尽显诗人当时心情之喜悦：一路劳累，一路寂寥，终于来到一马平川之境，心中的压抑顿时得以释放，又加之细雨很适时的过来清洗征尘，诗人怎不喜出望外？

这首诗中，诗人采用拟人、比喻等修辞手法和移步换景、视角转换等描写手法，抓住“深谷”“阳和”“小春”“倒松”“绝壁”“落叶”“修行人”“天”“沙平”“地”“细雨”等一系列有形或无形的意象，生动形象地描写了曲沃深谷沿途风景，语言高度凝练，极富表现力；再加上“驻”“衔”“渐”“清"等传神字眼，使得整首诗极具灵动性和艺术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