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孙方友的名声,也认识他,但接触不多。十多天前,在淮阳召开的一个座谈会间隙里,我们还聊了几句。他身材魁梧,头发稀疏,蛮精神的,他乐呵呵的很随和,毫无大腕、名家的矜持,风趣地大声说笑着,一如兄弟姐妹们或老同学聚会。
这时和他合影的人很多,我也想和他照一张,但心里却有不好意思傍名人的怯懦,竟未照成……
时近中午,孙方友才获得了“发言权”。他不是即席发言,应付一下,而是早有“预谋”的。他郑重地翻开手写的稿子,大声朗读起来。就冲着这一点,大家报以会心而热烈的掌声。
时间稍长,下面有些骚动,他知道有人肚子饿了,却大声说,大家坚持一下,我得把稿子念完。立时,会场又是一阵掌声和笑声,气氛好极了。
谁知道呢,这竟是他“最后的演讲”!
天何负人?
孙方友的作品我看得不多,唯独有一篇是几年前登在周口日报文艺副刊上的,让我读后像触电一样终生难忘。这篇小小说的题目我忘记了,情节却清晰难忘。
故事的由头是一只“鳖”。一天,某乡镇来了几个尊贵的客人,镇长就陪着到镇上一个饭店去吃饭,点了一个当时才风行,很体面也很值钱的一个菜——“元鱼汤”,其实就是“老鳖汤”。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唯“元鱼汤”一直上不来。客人们有些着急了。镇长一遍遍地催着一个漂亮的女服务员。这个和镇长是同乡的服务员跑前跑后,笑嘻嘻地解释着,应付着,席面就要散了但“元鱼汤”就是上不来。看到这里,我心里也责怪这个服务员,一个老鳖汤怎么这么难上呢?搞的是什么名堂?
最后,镇长发怒了,叫来这个服务员,大声呵斥起来。不料服务员突然跪了下来。这一跪真是石破天惊,而她的话,更是令人惊心动魄。她哭着说,镇长,不是没有元鱼汤,而是不想叫您吃,您请客花的是公款,这一份老鳖汤是咱乡老百姓的多少斤粮食啊!
听了服务员的哭诉,镇长和客人都惊呆了,也都明白了、无言了。
小小说到此结束,戛然而止。
这结尾的一笔,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真是重如千钧、如雷鸣、如闪电,直击人心。
我们不是常说吗,文学要有社会担当的责任,文人,要理解人民疾苦、为民请命。有了这样的情感,文章就是好文章,文人就是好文人,孙方友就是这样的文人。
从此,我记住了孙方友,只要一提到孙方友,我就想到了这篇小小说,想到了他那深深同情群众、为民请命的精神和品格。
方友,您安心地去吧,人如流星,文却永驻,您的文章永远在我心里!您的形象也永远在我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