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消灭军事测绘史上的“无图区”, 1980年8月,我们29名部队官兵深入“羌塘无人区”测量。该区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雪山遍布,高寒缺氧,气候恶劣,被称为“生命禁区”。当我们历尽艰险完成任务撤至昆仑山下时,五辆汽车相互救援中全陷进了冰河里。一辆能自救的绞盘车因无依托也不能自拔了。
要脱险,须先救出绞盘车。可是,白天昆仑山融化的雪水波涛汹涌;晚上零下30多摄氏度的气温又把汽车和冰河冻在一起。救车谈何容易!为救绞盘车,我们忍着强烈的高山反应,白天一步一喘从山脚搬来石块,晚上就破冰下河,往车轮下塞石块、杂物施救。锋利的冰块似刀子划破皮肉,冰冷的河水似锥子刺穿骨髓,那个苦实在难以忍受。如果救车仅仅为了活命,我真愿躺下与巍巍昆仑永远作伴。可是,我们是革命战士,肩负着党的重托。为不辱使命,大家咬牙坚持着。一天、两天……6个昼夜过去了,尽管使尽浑身解数,绞盘车却像在冰河扎了根。
连日拼搏,大家体力越来越差,鼻子流血,手脚伤口溃烂,有的高烧不止躺倒了,战斗力日益减弱……食品、燃料已不多。大雪封山的季节快到了,方圆数千里杳无人烟,无法与外界联系……这时,个别新同志思想出现波动。中队长陈正喜深知,此时最需要的是坚定的信念和斗志,由于操劳过度,他曾多次晕倒,醒来后却满怀信心地鼓励大家:“我们战斗在祖国怀抱里,党和人民时刻关注着我们。即使救不出汽车,部队和战友也会千方百计来救援的。”关键时刻,党小组会、团员会、全体官兵会相继召开。大家决心众志成城,接受考验。排长公茂平为救车双脚被严重冻伤,仍爬着坚持战斗,他坚定表示:“此时,我们一定要喊响‘我是共产党员’的口号。只要党员像昆仑山一样岿然挺立,我们这支队伍就战无不胜。”红星头顶闪烁,军旗心中飘扬。党员、干部的模范作用和有力的思想工作大大鼓舞了士气。战士中很快出现了火线申请入党、入团的感人场面,不少人写下“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人民重托记在心,位卑未敢忘忧国”的豪迈誓言。同志们用鹅卵石在河岸镶嵌出了天安门图案,五星红旗在岸边升起。大家举手宣誓:“ 活着奋战‘无人区’,死而陪伴昆仑山”。由于有了坚定的信念,所以,当死亡逼近时,大家抛开自我,积极投入应付各项工作:把成果资料和仪器密封保存;向首长写情况汇报,为后续部队作业提供参考……最后仍不放弃,拼尽全力抢救气车——拔下所有帐篷杆捆在一起,挂到绞盘车钢索上,而后放入河岸开挖的深沟里。填石、封土、浇水,让它和千古荒原冻结成一体。
第二天,大伙抡起铁镐砸碎冰层,跳下冰河用肩扛、用手推、用钢钎撬,绞盘车终于凭借构筑的坚实依托上了岸,并拖出全部汽车。在大家团结奋战、顽强拼搏下,一场全军覆没的危机终于化解了。
(刘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