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四季里,每个家庭的餐桌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保留菜式,有的是番茄炒蛋,有的是醋熘土豆丝,在我家则是一盘香脆炒黄瓜,就着它,老爸和我会慢悠悠、美滋滋、甜丝丝地喝上一杯。
小时候住在乡下,屋前的一畦菜地里,黄瓜和丝瓜长得最茂盛、最喜人,仿佛一夜之间,满架子爬满了绿藤黄花。每天干完农活回来路过菜地时,母亲总是顺势摘下三五根黄瓜,厨房里一阵叮叮当当、乒乒乓乓,很快就端上一大盘炒黄瓜,红绿相间,满屋清香。这个时候,爷爷和爸爸拿出不知从哪儿淘来的盖碗茶杯,给彼此倒满,抿一口包谷烧,舒心;夹一筷子炒黄瓜,爽脆。不一会儿,爷爷和爸爸便沉醉在农家小院里。
稍大一些,帮着爸妈分担家务,学会了简单的炒菜做饭,那一盘几乎每晚陪爷爷、爸爸下酒的香脆炒黄瓜,成了我人生路上学会的第一道菜。先是把黄瓜切片,撒上食盐和白糖腌制,用手将腌渍的水分挤干,然后铁锅内放一勺菜籽油,待油烧热放入干辣椒爆香,将腌好的黄瓜片倒进去翻炒几下,就可以起锅装盘了。黄瓜片青葱碧绿,辣椒色泽红艳,二者在热油里一番翻滚,挂上黄灿灿的油彩,看着清爽诱人,吃着脆爽可口,在那个一月难碰两次肉食的年代里,无论佐酒还是下饭,总是会让一家人有绵绵不断的满足感、幸福感。
后来我进城置业成家,常常出入酒局饭局,不知不觉肠胃伤了、食欲败了,闻着香醇的杯中酒,却不肯吞咽。直到女儿出生的时候,爸妈放下农活进城来帮忙照料,一盘记忆中的香脆炒黄瓜轻易地就把我拯救出来。瓶盖一启,不论白的、红的、啤的,端上一盘脆生生的炒黄瓜,吃一片满口清香,搭配着下酒刚好。
尽管这一盘香脆炒黄瓜算不得玉盘珍馐如雷贯耳,更谈不上风味名吃驰骋南北,然而当其糅合了菜蔬的绿肥红瘦与家的舒心适意,那份沉醉、那种依恋早已远在杯盏与舌尖之外了。
(向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