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树叶清楚时光在哪一天迈进了夏天,仿佛在某一个鸟鸣如织的清晨,一开窗,春天已经被湮没,埋进四周悄无声息长大的叶子里,绿油油的夏天就呼啦啦地逼迫到了眼前,包围了整个视野。春与夏的界河划在天空,狭窄到能一苇杭之。一个日落,再一个日出,夏天就把所有时光泅渡到了对岸,从天空飘落到树梢。
立夏后的第一天,周口的天空开始落雨,下得那么安静,绣花针落地般细小的声响,甚至扰不醒贪睡雏鸟的耳朵。雨洇湿了整个春天都在干燥的路面上的一层尘土,呼吸间会嗅到空气里泥土的清新味道。草尖上花瓣上叶角上,我看到的任何地方都留存着雨的印记,翠绿欲滴,茁壮向上,这些自春天开始的旅程因为夏雨的滋润,而更加充满了活力和梦想。我以一个同路人的身份和距离与它们对望,沉默而欢喜,就像同时也有一片积雨云悬浮在我心的上空,恰如时,恰如分。
雨过天晴,窗外的阳光缓缓铺展流淌,恰如我此时的心情,轻轻地回忆想念。这初夏里打着旋儿的风有一种幽静的温暖和味道,使我把过去的梦挨个儿想起。花香也如阳光一般四溢流转,高远清澈的天空将我的心释为透明。那些沉积的梦的碎片,似飘飞的柳絮漫步在静止的微风里。我看见一只鸟在我的视线里画出优美的弧线,从一个树梢滑到另一个树梢,快乐如我。
蓝天如倒悬的大海,海面上游走着片片白帆。阳光明晃晃闪动,白得刺眼,有时候被扎得生疼。树叶和草坪在阳光的吹拂下绿油油地发着光,刚才黄绿,此刻深绿,不久墨绿。绿色的转换使我感到时光如雨,而后雨过天晴,夏天瞬时就会过去。使我心疼起时光的珍贵和无情……
《素问》中说:“夏三月,此谓蕃秀。天地气交,万物华实”。《史记·太史公自序》中也说:“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当我站在绿地毯般的草地上,甚至能感受到脚下无数的生命向上翻身的力量,纤弱而坚韧。如风的岁月里有那多人那多事,值得我们用一生认真对待,用心珍藏。就如,曾经的倒下和站起,成功和失败,经验和教训,得到和失去。
母亲说过,夏天是一年中最重要的季节,一大半庄稼都是在夏天里播种、发芽、长大,秋天才会粮满囤,谷满仓。那么,我想,和幼小的庄稼秧苗等在弯腰拾掇土垄的父母亲前面一样,我的生活,梦想,成绩和道路,也一定在前面静静等我,在每个夏天去热爱,去承载,去覆盖,去打开。